池骋起身,声音低沉:“失陪一下。”
他径直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几乎是同时,郭城宇放下酒杯,动作自然而然地跟上:
“一起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卡座,留下汪硕独自坐在昏暗的光线里。
汪硕盯着他们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泄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
这两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走哪都跟连体婴似的!
这种毫不掩饰的默契与亲近,像根无形的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眼前的场景,恍惚间将他拽回多年前,仿佛他依旧是那个被排除在外、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这种感觉……真他妈让人不爽!
衬得当年那个为达目的上蹿下跳的自己,像个徒惹人笑的小丑!
他烦躁地抄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闷。
池骋全程木着脸,郭城宇防贼似的盯着他,他那点精心营造的“叙旧”氛围,早被碾得稀碎。
越想越气闷,汪硕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这酒,喝得一点滋味都没有!”
他身体一沉,向后陷进沙发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池骋方才落座的位置。
目光倏地一顿。
柔软的皮质坐垫上,静静躺着一个深棕色的男士钱包——显然是池骋起身时不慎滑落的。
汪硕眼神闪了闪。
只犹豫了一瞬,他还是伸出手,将钱包拿了起来。
皮质的触感温润扎实,是池骋一贯的偏好。
他指尖略显敷衍地拂过卡槽……
动作,猛然僵住。
钱包内侧透明的卡位里,赫然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面容清俊,眼神沉静,唇角微扬,一身白大褂。
正是他不久前才在分院见过的——傅明哲!
照片显然被主人无数次摩挲观看,边缘已泛起细微的磨损痕迹。
傅明哲的身影,就被这样妥帖地安置在最私密、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无声而霸道地昭示着他在池骋心中的分量。
汪硕死死盯住那张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钱包捏得变形。
一股强烈的酸涩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算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酸胀得喘不过气。
傅明哲……
池骋……竟然把他的照片放进了钱包?!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曾经……
汪硕的呼吸陡然急促,眼底翻腾着震惊、嫉妒、不甘,还有一种被彻底击穿的难堪!
池骋方才闪避的眼神和疏离的态度,郭城宇那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还有眼前这张被池骋珍重收藏的照片……
原来……池骋是真的放下了。
原来……他的心,早已被这个叫傅明哲的男人,彻底占据了。
原来……他汪硕,真的成了过去式。
一个连一张照片都不配再放进那个位置的……过去式。
巨大的失落与尖锐的刺痛席卷而来,所有兴致霎时熄灭。
他仿佛被烫到一般,颓然地将钱包扔回沙发。
方才那些精心编织的撩拨与算计,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端起酒杯,仰头将残存的酒液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着一股灼烧般的苦涩,一路蔓延至心底。
“这酒……真是难喝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