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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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渐渐斜了，沈清婉想起西库还存着一卷《武经总要》旧本，是马嘉祺早上提过要查阅的。她取了腰牌，沿着东宫的回廊向西库走去，路过练武场时，一阵兵器交击的脆响突然炸响，惊得她手里的灯笼晃了晃。

练武场上，几十个禁军正在操练，银枪和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刘耀文站在队伍最前面，穿着玄色劲装，腰间系着虎头腰带，手里的银枪使得虎虎生风。他不过十七岁，身形却已如青松般挺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统领！”一个小校捧着水囊跑过去，被他抬手拦住。

刘耀文继续练。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却异常沉稳，目光扫过全场，忽然定在了回廊尽头的沈清婉身上。

沈清婉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晚了。他收了枪，大步朝她走来，玄色劲装随着动作绷紧，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练武场的尘土沾了些在他裤脚，可他周身的气势却像出鞘的刀，带着生人勿近的锐利。

刘耀文此处是禁军操练之地，典籍官来做什么？

他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黑曜石，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腰牌上，眉头微微皱起。

沈清婉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却还是挺直脊背，举起腰牌：

沈清婉取《武经总要》旧本，太子殿下要用。

刘耀文的目光落在腰牌上，那是块象牙腰牌，边角处的鎏金已经磨掉了一角，上面刻着“东宫典籍官沈氏”几个字。他的指尖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刘耀文西库在练武场后面，按规矩，非禁军人员不得穿行。

沈清婉愣住了。她来东宫三年，每次去西库都是走这条路，从未有人拦过。

沈清婉可……

刘耀文规矩就是规矩。

刘耀文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却在看到她微微发白的脸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刘耀文让小吏来取。

他转身要走，沈清婉却急了：

沈清婉殿下等着用呢，小吏去取要绕很远的路……

话没说完，刘耀文忽然转身，将手里的银枪递给旁边的小校，大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灯笼：

刘耀文跟我来。

他的步伐很大，沈清婉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在练武场的石板路上，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路过兵器架时，他忽然停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她：

刘耀文擦鞋。

布巾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沈清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鞋边沾了不少尘土——是刚才急着赶路蹭上的。她接过布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手。

沈清婉多谢统领。

刘耀文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沈清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那时她刚被允许入宫，却没钱置办冬衣，冻得在宫门外发抖。也是这样一个穿禁军铠甲的少年，隔着门缝塞给她一个暖炉，声音闷闷的：

刘耀文东宫的人，别冻死在外面。

当时她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腰间的虎头腰带，和刘耀文现在系着的这条一模一样。

刘耀文到了。

刘耀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西库的门就在眼前，他将灯笼递给她，转身就要走。沈清婉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沈清婉三年前……宫门外的暖炉，是你给的吗？

刘耀文的脚步猛地顿住，背对着她没动。午后的风卷着练武场的尘土吹过来，掀起他玄色劲装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枚虎头腰牌——牌上的虎目雕刻得栩栩如生，和三年前那个少年腰间的一模一样。

沈清婉的心跳得飞快，攥着布巾的手微微发颤。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忽然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刚想开口说“我认错人了”，就见他缓缓转过身来。

少年将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却不像刚才那般锐利，反而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别扭。

刘耀文你记错了。

他别过脸，看向远处操练的禁军，声音闷闷的

刘耀文禁军守则，不得私相授受。

沈清婉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原来这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她没再追问，低头擦了擦鞋边的尘土，轻声道：

沈清婉多谢统领带路。

刘耀文“嗯”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步伐却比来时快了些，像是在逃避什么。沈清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练武场的烟尘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巾，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皂角香，心里忽然暖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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