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鞭般抽打着苏氏大厦的落地窗,玻璃震颤的嗡鸣混着惊雷,在空旷的写字楼里回荡。姜晚抱着被雨水洇湿边角的设计稿冲进电梯时,腕表指针正无情地划过凌晨两点。轿厢数字从1层攀升至28层,透过雨幕,总裁办公室的冷白灯光刺破黑暗,宛如漂浮在夜色海洋中的孤岛灯塔。
推开通往办公区的防火门,消毒水的气味中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烟草焦糊味。沈临风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缝隙间漏出的光线在走廊地砖上切割出锐利的线条。姜晚刚要抬手敲门,压抑的咳嗽声混着书页翻动的窸窣传入耳中。她凑近门缝,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呼吸骤然停滞——
沈临风仰靠在真皮沙发上,银灰色西装皱出几道深痕,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露出冷白的锁骨。他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落在西裤上也浑然不觉,另一只手正烦躁地扯松领口纽扣。"又睡不着了......"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平日董事会上的冷硬判若两人。姜晚想起闺蜜说过的商界传闻,此刻亲眼所见,心口竟泛起一丝酸涩。
推门声惊动了沙发上的人。沈临风瞬间弹起,烟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他迅速掐灭香烟,喉结滚动着将凌乱的文件收拢。"这么晚还来?"他的声音恢复如常,领带在指尖翻飞间恢复笔直,唯有发红的眼尾泄露了真实状态。姜晚举起U盘,设计稿边角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第七版修改好了,但看您状态......或许需要休息?"
话出口的瞬间,大学选修的ASMR课程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鬼使神差地,她补了一句:"我会一些助眠的方法,也许能帮到您。"沈临风的目光像激光般扫过来,镜片后的黑眸在她脸上停留三秒,仿佛在评估这句提议的可信度。最终他往后靠了靠,下颌微抬示意她继续。
姜晚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点在办公桌边缘,模拟出雨滴敲打金属屋檐的脆响。节奏由缓至急,她又用指甲划过文件纸张,沙沙的摩擦声混着刻意压低的耳语:"现在,你躺在森林木屋的摇椅上......"随着声音渐入佳境,她模仿起翻书声、钢笔书写的沙沙响,甚至含着矿泉水瓶发出汩汩的水流声。
沈临风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当姜晚用童谣般轻柔的语调哼唱时,他的呼吸逐渐绵长。确认男人进入浅眠状态后,姜晚小心翼翼地取下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为他披上,转身时却不小心踢到桌脚的药瓶——深蓝色药盒上"艾司唑仑"的字样刺入眼帘,那是治疗重度失眠的处方药。
晨光刺破云层时,姜晚在工作室接到沈临风的电话。"设计稿通过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窸窣,"还有......谢了。"不等她回应,电话已经挂断。姜晚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忽然发现自己竟清晰记得他睡着时睫毛颤动的频率,以及西装外套上若隐若现的雪松香。
此后的深夜,只要沈临风办公室的灯亮起,姜晚就会戴着降噪耳机悄然行动。她躲在茶水间摇晃马克杯制造水流声,在消防通道模拟翻书声,甚至用变声器APP改变声线,在楼梯拐角处为他编织专属的听觉梦境。某个雨夜,当她蹲在安全出口台阶上模仿雨声时,沈临风突然推开门。半梦半醒间,他温热的掌心扣住她的手腕,姜晚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然而在男人睁眼的瞬间,她慌乱地抽回手,踩着高跟鞋的声响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而沈临风开始了近乎偏执的寻找。他要求技术部调取整栋大楼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却只有戴着兜帽的模糊背影;深夜在走廊徘徊时,他试图捕捉那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甚至注册直播账号,在ASMR频道疯狂刷礼物,只为寻找那个让他一夜好眠的声音。直到某个深夜,他在姜晚的直播间听到熟悉的耳语,毫不犹豫地点亮价值百万的虚拟玫瑰,成为了让所有观众惊叹的榜一大哥——"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