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姜晚的画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夜风”的ID出神，昨晚直播间里那场盛大的虚拟玫瑰雨还历历在目——价值百万的礼物特效几乎卡崩了服务器，弹幕里“大佬豪气”的刷屏刷了整整十分钟，而这位神秘的榜一大哥，在送出最后一波礼物后只留下一句“晚安”，便消失在在线列表里。
“还在想你的金主爸爸呢？”林小柔抱着奶茶凑过来，吸管戳破奶盖的声音清脆，“我查过了，‘夜风’的账号是昨晚新注册的，IP地址隐藏得严严实实，绝对是技术流大佬。”她突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沈总？”
姜晚的笔尖在画纸上洇出墨团。沈临风那张冷硬的脸和直播间里温柔打赏的“夜风”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她摇摇头把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别瞎猜，他那种大忙人，哪有时间看ASMR直播。”话虽如此，指尖却不受控制地点开“夜风”的主页，头像是片深不见底的夜空，和他办公室窗外的夜色惊人地相似。
下午三点，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前台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姜小姐，沈总让您现在到28层一趟，说是设计稿还有细节要沟通。”姜晚捏着电话的手指收紧，第七版明明已经通过，怎么会突然要修改？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领口，颈间的碎发被抚平又翘起，像此刻乱糟糟的心跳。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沈临风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西裤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只是袖口随意挽着，露出腕骨分明的手。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画稿上：“坐。”
姜晚刚拉开椅子，就见沈临风推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焦糖色的液体上浮着绵密的奶泡，撒着细碎的肉桂粉——是她昨天在茶水间随口跟同事提起的焦糖玛奇朵。“楼下新开的咖啡店，”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试试合不合口味。”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正对上沈临风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黑眸里，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探究。“设计稿的问题……”她慌忙转移话题，却被沈临风打断：“稿子里的玫瑰纹样很特别，用了莫奈的光影手法？”
他竟然看得这么仔细。姜晚的脸颊微微发烫，解释说那是借鉴了印象派的笔触，想让传统纹样更有呼吸感。沈临风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发出规律的嗒嗒声。那节奏像极了她昨晚直播时敲木鱼的助眠音效，姜晚的耳朵瞬间红透，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飘。
沟通结束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姜晚抱着画稿走到门口，沈临风突然开口：“今晚……”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你直播的时间是几点？”
姜晚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她转过身，撞进沈临风来不及掩饰的目光里，那双总是冷静的黑眸里，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九、九点……”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细若蚊蚋。
“知道了。”沈临风低下头翻看文件，耳尖却悄悄泛起红晕。门合上的瞬间，姜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抚着狂跳的心脏——他果然在看直播！那个挥金如土的“夜风”，竟然真的是这位传闻中冷硬到不近人情的总裁。
晚上八点五十，姜晚坐在直播间的环形补光灯下，指尖紧张得冒汗。白色的蕾丝桌布上摆着今天特意准备的道具：磨砂玻璃水杯、皮质笔记本、装着干花的玻璃罐，都是能发出温柔声响的物件。弹幕已经开始滚动，大多是熟面孔在闲聊，直到九点整，“夜风”的ID带着金色的VIP标识，准时出现在在线列表第一位。
“晚上好呀。”姜晚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柔，指尖捏着玻璃珠在桌面上滚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刻意避开了工作相关的话题，只聊些轻松的日常，模仿雨水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用羽毛扫过麦克风制造酥麻的痒意。
弹幕里突然炸开一片惊叹。“夜风”送出了十个“星河入梦”特效，虚拟的流星拖着光尾划过屏幕，整个直播间被梦幻的蓝光笼罩。“想听钢笔写字的声音。”他发来一条付费留言，字体是系统默认的宋体，却莫名透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拿起桌边的钢笔。这是沈临风昨天落在会议室的，笔帽上还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她今天特意带来想还给他，此刻却成了直播道具。笔尖划过信纸的瞬间，沙沙声透过麦克风传遍直播间，她能想象出沈临风正戴着耳机，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听着这声音的模样，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
直播进行到一半，姜晚模仿起翻书的声音。她选了本旧诗集，指尖捻着泛黄的纸页轻轻翻动，偶尔念出几句温柔的短诗。“夜风”的礼物没有停，虚拟的玫瑰、月亮、星星不断刷屏，却始终没有多余的留言，像个沉默又执着的守护者。
结束直播时已经十一点。姜晚摘下耳机，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陌生号码：“今天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翻旧书的时候。”没有署名，却让她瞬间想起沈临风那双藏着温柔的眼睛。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最终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第二天一早，姜晚在工位上发现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打开后，里面是支通体银白的钢笔，笔杆上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附卡上只有一行字：“比旧钢笔更好用。”字迹凌厉又不失风骨，正是沈临风的笔迹。
“哇，谁送的呀？”林小柔凑过来惊叹，“这支笔是限量款吧？要六位数呢！”姜晚的指尖抚过冰凉的笔杆，突然想起昨晚直播时，她随口说自己的钢笔不太好用，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上。
下午去茶水间打水时，姜晚迎面撞上沈临风。他刚结束视频会议，领带松了半截，衬衫领口沾着点咖啡渍，看起来有些疲惫。“钢笔收到了，”姜晚的声音带着笑意，“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临风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算公司福利。”他接过她手里的水杯，自然地拧开瓶盖递回去，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今晚……”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能试试翻《小王子》吗？我有点想听。”
姜晚仰头看着他，晨光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这个在外人面前冷硬如冰的男人，此刻眼里竟藏着孩童般的期待，像个小心翼翼提出请求的孩子。“好呀。”她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那天晚上的直播，姜晚特意穿了条浅紫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成丸子头。她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指尖捏着《小王子》的书页，翻到那页关于玫瑰的章节。沙沙的翻书声里，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念着：“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直播间里，“夜风”送出了今天的第一份礼物——一座虚拟的玫瑰庄园，特效里的玫瑰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像在为某个秘密的心动加冕。姜晚的声音渐渐轻下去，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熟悉的ID上，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失眠的男人，或许也和小王子一样，在等待属于自己的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而在苏氏大厦28层的办公室里，沈临风摘下耳机，指尖抚过手机屏幕上姜晚的直播画面。桌角的安眠药瓶已经空了，被他扔进了垃圾桶。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不再难熬，因为他知道，有个温柔的声音，正在某个角落，为他编织着独一无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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