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青禾中学的走廊被冲刷得泛着冷光。陆昭南站在雨幕中,任凭雨水浇透全身,手机屏幕的冷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论坛上的帖子如病毒般疯狂扩散,每刷新一次,点击量就以骇人的速度攀升。评论区早已被各种猜测和谩骂填满,有人扒出了陆氏集团的陈年旧事,有人则对沈清欢的身世进行恶意揣测,字字句句都像利刃,将他的心割得千疮百孔。
他跌跌撞撞地靠在墙边,想起沈清欢转身时决绝的眼神,想起她冲进雨幕时单薄的背影,胸腔里泛起一阵钝痛。那个牛皮纸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和她解释一切,却没想到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将两人推向深渊。
“昭南?”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昭南回头,看见好友谢烬离撑着伞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担忧,“你怎么在这儿?论坛上的事我都看到了,先跟我回去吧,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陆昭南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我没事,你别管我。”
谢烬离 叹了口气,收起伞走到他身边,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服:“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这样自暴自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清欢她……”
“别说了!”陆昭南猛地打断他,拳头重重砸在墙上,“是我害了她,我亲手把她推进了更深的深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从发现父亲书房里的照片,到暗中调查沈清欢的身世,再到如今真相大白却彻底伤了她的心。
谢烬离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一开始的做法确实不对,但至少现在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与其在这里自责,不如想办法弥补,去告诉她你的真实想法,也许还有转机。”
陆昭南苦笑着摇头:“她现在看到我只会更恨,而且这件事已经闹得这么大,她怎么可能原谅我……”
另一边,沈清欢在许知远的陪伴下回到了家。她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却固执地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从各处搜集来的七年前车祸资料。许知远默默地给她煮了一碗姜汤,又拿来干净的衣服,见她专注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清欢,先去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这些资料明天再看也不迟。”
沈清欢头也不抬:“我没事,我想尽快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妈她……她不该背负这样的骂名。”说起母亲,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母亲是意外离世,却没想到背后竟藏着如此复杂的隐情。
许知远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疼不已:“好,我陪你一起查。但你要答应我,先照顾好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青禾中学被这场风波搅得沸沸扬扬。沈清欢和陆昭南都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不同的是,陆昭南选择了逃避,他请了病假,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沈清欢却依旧坚持来学校,尽管每走一步都要承受无数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课堂上,沈清欢的思绪却全然不在书本上。她满脑子都是七年前那场车祸,还有陆昭南说的那些话。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昭南的父亲会和自己的母亲有关系?那场车祸究竟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课间休息时,沈清欢独自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突然,一张纸条被塞进了她的课桌。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知道一些关于你母亲车祸的事,放学后老地方见。”字迹潦草,没有署名。
沈清欢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本能地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又无法抗拒这个可能揭开真相的机会。放学后,她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废弃仓库。
仓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沈清欢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轻声问道:“有人吗?”
“沈同学,你果然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沈清欢定睛一看,竟是陆昭南的父亲陆正国。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是你?你为什么约我来这里?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陆正国从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清欢,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沈清欢冷眼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陆家已经害得我够惨了!”
陆正国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愧疚:“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和她……曾经是恋人。后来因为家族的压力,我被迫娶了现在的妻子,但我一直没有忘记她。直到有一天,我在车祸现场看到她,我不……”他的声音哽咽,“那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划的。”
沈清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你说什么?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陆正国的话还没说完,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陆昭南冲了进来。他看到父亲和沈清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大声喊道:“爸,你怎么能来这里?你想干什么?”
陆正国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昭南,我只是想把真相告诉她。”
“真相?什么真相?”陆昭南怒视着父亲,“你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抛弃了清欢的母亲,现在又想做什么?弥补吗?晚了!”
沈清欢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父子俩,只觉得头痛欲裂:“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的恩怨情仇,我只想知道,当年害我母亲的人到底是谁?”
陆正国还没来得及回答,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群记者举着相机冲了进来,闪光灯此起彼伏。
“陆总,请问你和沈清欢母亲的关系是真的吗?”
“陆昭南同学,你和沈清欢的恋情是为了掩盖家族丑闻吗?”
“沈清欢,对于你母亲是肇事司机的传闻,你有什么要说的?”
各种尖锐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沈清欢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摔倒。许知远不知何时也赶到了,他立刻冲上前,将沈清欢护在身后,对着记者们大声喊道:“请你们离开!不要打扰她!”
陆昭南也反应过来,他挡在沈清欢面前,眼神冰冷:“这里不欢迎你们,请马上离开,否则我会报警。”
混乱中,沈清欢看到陆正国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不停地追问着各种问题。而她自己,早已被淹没在这汹涌的舆论浪潮中,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