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秘境当中石窟遍地,寒冷的气息随着从头顶的水珠一起凝固着,滑落下来,滴在头顶的百会时,不禁让人浑身一抖。
寒意顺着冷风吹进骨子里……脑海中,依稀只记得吸入了那大阵,随后便在水面花瓣之间不知随机流转到何处,依稀在分散之中感受到了一股雷电的威力,仿佛是龚常胜那人。神经一阵麻痹,便不知被卷进何处,等方才那一阵大乱中如梦初醒,才惊觉自己已然到了这并不知晓的地界。
“这是哪里……”张曌揉揉眼睛,看到在场的大家手中都有一个闪着光的金色纹路的牌子…好像大家都是因为手中有这个牌子才会在同一时间之内被那个巨大的法阵,意外来到秘境之中。
在不远处的洞口之外传来了野兽狂野的嘶吼,令人惶恐不安。在场有10人,一个是印飞星,张曌,岑玄玉,其余他人则各是天云流的不同弟子。印飞星的穿着打扮立刻让人联想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人群当中,立刻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并且指出:“诶?那不是…逍遥门的二弟子吗?”
“听说逍遥门二弟子印飞星叛道修魔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曌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环境,和岑玄玉站在旁边,不愿意和大家靠在一起。印飞星揉了揉脑袋,回忆起前世之景。
“前世…我为了拯救三师妹,为求此逆境中的宝物,险些身死其中,以命开劫……此世定当未雨绸缪,再不复从前……但这一世…怎么多了这么多人?那个黑衣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他满心的疑惑不知从何解答,面上便都是焦虑的神情,但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应该避免被人过度关注,而因此产生排斥的……他转过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便立刻换了身打扮,将发带扯成两半,扎了个双马尾,十分尴尬的转过头来,对在场的众人纷纷行女子礼,甚至说话时都在夹着嗓子:“在下乃是逍遥门三弟子逍遥星河!”
张曌知道印飞星是一个多要面子的人,看到他为了生存居然摆出来这种脸色还真是要多震惊有多震惊!轻声嘀咕着:“怎么回事啊他……神经…”张曌并不能理解,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就不能用点体面的办法吗?
岑玄玉在这等空气潮湿,氧气稀薄的空间感觉有些憋闷,随手扯了脸上的黑色面纱,抬头问张曌:“这不是你说的那个师兄吗?”
岑玄玉的眼睛亮亮的,有些未曾经历过世事的惶恐和单纯,她似乎并不理解何为正,何为恶,但她也知道,误入歧途事件不对的事,她觉得,一个人如果修了魔道,就是为祸苍生,是与此世间有违道义的。
由于此地并不安全,印飞星号召大家继续往前走,慢慢寻找出口。但在路上居然遇到了天云流的大弟子,后来部队分成两部分人各自寻找,竟然在路口处又相遇了。
印飞星甚至恨得有些牙痒痒,他确实是在走主角线,而且是被迫走,在此时的天道系统中,他的身份正在被别人替代,他在用代替性身份来试探自己能否在这场游戏中存活。
毕竟前世……此地可谓是个凶险的魔窟,珍宝穷奇灵魄无数,但这里凌乱不堪的环境,盘虬卧龙的各种妖兽和异怪,令人战战兢兢……上一世恰好能够找到秘境之门,并且打开它,甚至还是拼了命的。
途经之地尸横遍野,如同西游记中的狮驼岭一般。到处散发着尸体的腐臭,瞧见那死相,便让人有些痛不欲生。难以想象这些修士究竟生前遭遇了什么样的挫折才会死的如此惨烈。
“女人啊!!”那大师兄落荒而逃…披着个兔皮便撞开墙跑了。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其中一女子竟然伸手将印飞星掏了个对穿,腹部一个红红的血洞,一只血红色的手掌从中穿过,随着印飞星倒地,然后那天云流弟子张娇也爆发了一阵不可理解的笑声,口中说了些听不懂的话,并继续张牙舞爪的对着身旁的同伴行恶。
明明刚才队员是10个人,她的到来突然让在场的人数变成了11个人,打破了刚刚的安全限制。
张曌几乎是全身一震,神经立刻绷紧,怒目圆睁,即使自己的表情在斗笠和面纱下被隐藏的严严实实,但她立刻冲上前去!一脚将其踹飞不远,随后将自己的整把剑从背上拿下来,念在同道之人,有可能只是被附身,便用剑鞘重重的朝那女子的脑袋上砸去。但自己仅仅练气九阶,面对一个不知来源于何处的魔尊所操控的人偶,完全不占胜算,甚至有丧命的可能性。
但秉承着能撑一会儿便撑一会儿的原则,即使遍体鳞伤,也依然处心积虑,换着法儿的应对着她的攻击。那紫发女子口歪眼斜,随后便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展开猛烈的攻击。
张曌回神时,身为医者的岑玄玉正在救治印飞星,伤口处不断往出涌血,从器官当中不断的往上翻涌,再从嘴中吐出来。
此般残酷,让张曌一时分了心,猝不及防的被一脚踹飞,硬生生滚了七圈儿才稳定在地上,长长的黑色衣摆都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了,在斗笠瞬间落地时,张曌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手抓过,整个人几乎是蜷缩着倒在地上,腹部被踹的淤青,一时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儿,疼的根本直不起腰,发出些压抑隐忍的惊呼。抬头之时,却见那人已经得到了医治,也就安了安心,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岑玄玉知道已经有了大能者去救印飞星,便起身过去扶张曌。
印飞星的状态相当不好,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他永远只是睁着眼睛抬头望着顶端,呼吸还在渐渐衰退,心里暗自想着:“这个伤势太重了,如果没有人来救我,我很有可能会死的……”
人群当中有人爆发出惊讶的呐喊:“他的伤口是平的,他是男的!”
但与时此刻,东方芜穹恰好途经此地,出手相救,并且出手击退妖魔。
张曌把自己的斗笠带好,望过去时,仿佛也知道了些什么,一时居然产生了些羡慕。
“原来他已经有朋友照顾了…”
“什么?”岑玄玉抬头望向她。
“没事…”张曌伸手正了正帽檐,随后便将长剑背负在身背,牵着她的手缓缓前行。
印飞星收拾好了自己的发型,坦然面对。大家虽然对他的身份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十分抵触,毕竟现在大家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东方芜穹因为来的路上衣服出现了战斗磨损,印飞星便只好掏出一件备用的衣服给他穿,以此手段来伪装成印飞星的大师兄东方纤云。随后一行人稳步前行,一直寻找出口,但却误打误撞的进了秘境内部。
此时远在洞穴当中的龚常胜和东方纤云二人,也已经突破了层层障碍,进入了古兽的墓穴。
此时的大家在不断朝着秘境的中心进发,不但没有向外走,反而向里深入。这样的行进路线第一是为了方便夺取秘境中的宝藏,第二是为了与另一方面的部队汇合,寻找其他意外落入此处的道友,第三是为了根据秘境的方向找到正确的出口。
此时海面汹涌,雷霆万钧,雷电在海面上呼呼作响,怒雷惊涛骇浪,劈波荡吉,狂舞的闪射着,噼啪炸响。
海面虽汹涌,但海下也并非平静。
修仙界当中存有珍馐秘宝的秘境不止一处,他们有一些是属于洞天,也有一些是属于一方世界,大致都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包裹型,通道型,迷宫型。
包裹型,通常为不同的层级向内包裹,出入口为同一处,并且宝藏处在最深层。通道型,整体由一条道贯穿,东西或南北纵向拉伸的秘境,出入口各有两处,直线奔行。迷宫型,这种密室不但庞大,而且大多数都是自然生成的,找不到具体的规划出入口路线,有可能有几十甚至数百个出入口。
深海秘境作为几十年才能开放一次的大型秘境,许多门派想要来此秘境中探寻宝物,但都缺乏经验者的指引,往往迷失其中,或者止步不前。但实际上深海秘境也不是最复杂的迷宫型,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包裹型融合通道型,他有多个入口,但只有一个出口。
因此,想要正确找到出口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向内不断深入,走到中心区,中心区域所通行的几大口肯定有一个就是出口,如果找对了,便能成功逃离。
从方才开始,印飞星就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联系上剩余两人,不但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也不知他们是否走了不同的路线。张曌从他和东方无穷的话中能听出,他和此人关系很熟,从之前第一天被那人骚扰已经实现了转化,看来自己走的这一个多月,他过得还不错。至于他们所说的那两人……应该是大师兄东方纤云和玄铭宗三弟子龚常胜。
一旁的岑玄玉虽然跟着大队伍一起走,但一直很迷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可能是大家因为高度紧张的神经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便,暂且也没有说什么,都只是盲目的往里走,但显然这孩子应该也在一路上的聊天当中听明白了。
在途经沼泽地休息的时候,印飞星仍然注意到了那两个黑衣的女子,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分明非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却有着故人之姿。
印飞星坐在石头上暗自想着:“怎么…有点像……三师妹……可能是想多了?”
但这一路之上可行进未曾有容易之处,印飞星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那些为秘境当中伪装成财宝的妖物所裹挟着的具有贪念的人!一会儿是妖兽伪装成灵石金树,印飞星大吼一声,及时制止他们。要不然是到了秘境第二层,满香金银财宝明晃晃的摆在地上,居然有人真愿意上当去拿,印飞星又是几声大吼,才把那群迷途的人换回来。又或者是那些被贪欲所包裹住的人四处在秘境当中不按规定路线行驶,差点儿栽进陷阱里。一路上印飞星嗓子都喊哑了。
他有些着急的蹲在地上,甚至喘不上气,心中忽然有了些想法,有些疲惫:“这就是大师兄以前照顾我和师妹们的那些时候吗?……还真是有够累人的。”
尽管在场的众人都对他的身份以及性别产生了怀疑,但是东方芜穹却偏偏是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怀疑与限制,力排众议,搂着印飞星的肩膀,十分开心的向众人解释道:“我这位师弟的母亲来自于峨眉仙宫,他继承了生母的预言能力,因此也对秘境当中的危险知晓一二。”
印飞星满心疑虑不知如何问,只是用灵力传音:“你为何会知道我母亲出身于峨眉仙宫?”
东方芜穹只是笑了笑,看着印飞星的脸:“你的身份被怀疑,非你之过,而你毕竟属于东方家,你既然已经打算不回去,我自然要把你的旁系档案弄清,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出处了。”
印飞星只是无奈的挠了挠头,叹口气,他刚想和大家站在一起,身旁的人便总是簇拥着同伴离他远了些,口中还默默的念叨着:“他是峨眉仙宫的,不能得罪……”
印飞星突然顿感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愤愤的向前走了几步,他总是这样融入不了集体,孤独的行在人生当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明白,东方芜穹对于手底下晚辈的教育方式非常不同,他本身就出身于名贵,他不会在乎于自己手底下的人,包括自己,融入不了集体的这种问题,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成就而感到骄傲,因为自己独树一帜,不必迎合世人目光,不必被人事所困。
倘若是印飞星的大师兄和他说过一次该有多好,毕竟他已经成为了如今这般模样,并非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而是在那么多年来的学习与教育当中潜移默化影响自己的。
但或许有些时刻,并非所有的因果源头和教育方式都适合一个人。
“这一般脑子有坑之人,我一个就有够受了。”印飞星如是想着,远处便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八戒!八戒!”东方纤云和龚常胜十分欢快的迈着大步走来,印飞星只是伸手迎接着那个脑子有坑的人。
张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做些什么,他只是抱着胳膊,静静的站在旁边,似乎是在嫉妒,好像也是在等候。在众人以为终于能安定一些的时候,黑傀儡却成群结片的兵临山坡之下,大军压境,目眩神迷,此时此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盘算着如何应对当前,一声爆破却在黑里的人群中炸响,将成群结片的人炸的分散而开。分明印飞星和东方纤云遗失在秘境之后才刚刚见面,却又因为爆炸被迫炸分开了。因而根据峨眉仙宫的说法来讲,天道所想要分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印飞星和东方纤云两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一开始小部队想要分散时却又重新聚首,两个部队的人却始终不能见面。而且此局无解,而且这一次秘境多进入了一人,今日必有一人死在这里,
不知被炸飞何处的印飞星面对着突袭而来的魔修,只是拿着长剑甩出冰刺,在一众黑傀儡当中疯狂逃窜,随后找到了合适的伏击点选择果断出击,和龚常胜合力做掉了他们。
身后的一众普通修士也一并跟上,张曌实在懒得发力,便让他们两个顶上,自己在身后悄悄跟着。众人精神都绷得很紧,不知身在何处之时便会有来自于各方的妖魔现身,有可能会在出现的雾霭当中一击毙命,更有可能会出现在那些重峦叠嶂的山原翘壁,洞头臂尾之处,一击必杀。
不知行进多远,远处正立着一个大石块,那石块之下竟然压着一个身体已经被砸扁一半的天云流弟子,凑近一看,是个短头发的男修,显然即将殒命了,印飞星似乎想起来了,是刚刚一同行进过的队伍当中的其中一人,名叫汪树。
那孩子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用尽全身力气说着:“照看好我师兄…”
他师兄所谓天云流睡觉的兔子怪人,但却满身满里,出身富贵,分明满身都写着逃避,但世俗之事却都是由自己的师弟汪树在处理,或许二者之间早已形成了那些什么不可多得的友谊了,还会在生死关头如此嘱咐着,耗尽全身命脉。
印飞星一时不知如何说起,他依稀记得,前世之时,他几乎耗尽了寿元去做那些没人敢做的善事,只为了让自己的名声和身份在世人口中有所回转,但却根本回天乏术,即使是散尽家财,坦荡如砥的面对正恶两方,但世人对他的偏见和恶意仍然潜滋暗长,暗讽的话如同剑雨一般,锐不可挡,即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一个人活活淹死。
他又开始焦虑了,他自责于是自己这一世违背了上一世所定下道路,才让这些无辜之人死于恶人之手,分明他自己又不是为富不仁,甚至是深恶痛疾之人,明明对于邪恶的克制如同灵魂的号召一般振聋发聩,响彻于天地之间,也无人会相信他。
“杀的真是痛快!痛快啊!”远处,一个黑色的泥人盘旋于半空之中,身下尸骨累累,但那妖魔似乎将一滩烂泥作为自己的傀儡载体,捏造成自己的样子,张狂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展示着杀戮的成果。
印飞星和龚常胜深知情况不妙,拔剑而战,但却不敌那傀儡。张曌知晓情况不妙,原本在一旁候着甚至是看戏的状态也突然回了神,他知晓如今状况已然不对,拉着岑玄玉,让她躲在人群里,将手中的那块牌子递给她,将自己能够纳入的锦囊也一并交给她,表情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半分迟疑…红眸在暗夜当中闪着光:“无需担心我,我必当救其于水火。”
看着远处那魔头张狂的大笑,张曌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尽管自己从小开始就一直在练气功,但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一旦中了对方的奸计,便会立马上回进入强弩之末的状态,这对于自己来讲可谓是不小的伤害和打击,但既然已经身在险处,也顾不得去考虑什么后果,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岑玄玉低头望着手中的两块令牌和装着九叶草的锦囊,她抬头望向了远处,表情里带了些担忧,不知今日会出现何等变故,但隐隐能感觉到并不是件好事,似乎…要有大劫发生了。
今日918,百年前,雄兵将领抛生冒死,守一线生机,以命为筹,但求山河再存。
长鸣破空,奠怀先烈,我辈更当明谋清史,盛我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