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一个每天都要微笑的人很难,但小丑不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马戏团。”
-
边杝推开车门的瞬间,那股甜腻的血腥味裹着晚风撞进鼻腔,比电话里描述的更呛人.
她扶着车门定了定神,目光越过警戒线,落在喷泉池中央——穿小丑服的尸体跪坐着,领带在脖颈间缠了三圈,末端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像条死透的蛇.
褚衍衡.“警戒线再往外扩两米,”
褚衍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戴上了白手套,镜片在警灯的红蓝光影里闪了闪.
褚衍衡.“技术科先测地面温湿度,沈砚瓷准备初步尸检,注意保护白玉和棉花糖的原始状态。”
边杝没动,视线钉在尸体脚边的水面上.
池底的瓷砖缝隙里卡着点浅棕色的纤维,在灯光下泛着旧旧的光.
像是某种粗麻布磨出的毛边.
她用镊子夹起一根,对着勘查灯看了看.
边杝.“小瓷,通知技术科,取样分析纤维成分,对比近五年本市淘汰的演出服布料。”
沈砚瓷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砚瓷.“好的姐。”
纪昭野蹲下来,指尖戳了戳池边的泥地.
纪昭野.“这泥里混着点碎木屑,像是……松木的。”
他忽然抬眼,冲边杝挑了挑眉.
纪昭野.“闻着有点眼熟,像你办公室抽屉里那盒旧铅笔的木头味——不过这个更糙,像是没打磨过的。”
边杝没接他的茬,目光仍锁在那串前掌深、后跟浅的脚印上.
脚印边缘结着层细白的霜,她用指尖蹭了点,放在手里捏了捏,然后闻了闻,眉峰微蹙.
边杝.“是海盐。”
她转头对技术科的人说.
边杝.“查这附近五公里内的海盐销售点,近三天的购买记录全部调出来。”
许诺的速写本上已经勾勒出脚印的全貌,她忽然停笔,笔尖点在脚印前端的一道浅痕上.
许诺.“你看这里,像是被石子硌出来的,形状像颗小三角。”
她翻到傍晚画的球场草地图.
许诺.“跟草地上的碎石子形状有点像,但更尖,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碎片。”
沈砚瓷正用镊子夹起那半块棉花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薄光.
沈砚瓷.“糖纸内侧有层蜡,摸上去涩涩的,不是现在市面上的工艺。”
他举着证物袋对着光.
沈砚瓷.“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迹。”
褚衍衡拿着平板走过来,屏幕上是之前的旧档案.
褚衍衡.“十年前有人匿名举报过陆明,说他在城郊非法拘禁,但当时没找到证据,举报信里提过一句‘他总带着生锈的铁笼’,具体位置没说清。”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一张模糊照片.
褚衍衡.“这是当时拍到的他的车,后备箱缝隙里卡着点麻布碎片,颜色跟池底的纤维有点像。”
边杝用镊子夹起那根浅棕色纤维,对着勘查灯仔细看.
边杝.“纤维里混着点动物毛发,短而硬,像是……马毛。”
她对技术科说.
边杝.“查本市近十年的马戏团注册信息,重点找使用马毛编织幕布的团体。”
纪昭野把手里的木屑丢回池边,忽然低笑.
纪昭野.“马毛?难道这凶手是玩杂耍的?”
他踢了踢旁边的栏杆.
纪昭野.“不过这脚印看着是真怪,前掌使劲后跟飘,跟踩高跷似的——你说会不会是故意装的?”
边杝没理他的调侃,指着脚印内侧的磨损处.
许诺.“是习惯性发力,不是装的。长期用前掌走路的人,鞋底才会这样——比如总被关在狭小空间里,只能踮脚活动的人。”
边杝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纪昭野也冲她笑了笑.
纪昭野.“许警对这方面很了解。”
许诺没意识过来,她还沉浸在刚刚紧张的调查氛围中,连被人夸了都没反应.
许诺.“嗷,我随口说说的……”
褚衍衡的眉头松了一分.
许诺忽然“呀”了一声,举着速写本凑过来.
许诺.“你看我画的棉花糖棍,棍尾的圆环被捏扁了,左边比右边深!”
她翻到空白页,快速画了个简笔的手,拇指正压在圆环左侧.
边杝.“你是说这是用左手捏的,而且他左手力气比右手大。”
许诺用力点点头.
许诺.“没错。”
沈砚瓷这时开口.
沈砚瓷.“尸体手腕的梅花形淤青,左侧边缘比右侧深,跟糖棍的捏痕方向一致。”
他调整相机角度.
沈砚瓷.“淤青里好像嵌着点东西,得回实验室才能看清。”
褚衍衡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边杝身上.
褚衍衡.“你带技术科去城郊那片废弃区域,重点查十年前有马戏团驻扎过的地方,找和马毛纤维、海盐、松木屑匹配的线索。”
边杝.“明白。”
边杝起身时,脚下的地砖突然滑了一下,纪昭野伸手捞住她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过来.
纪昭野.“慢点。”
他声音比刚才低了点.
纪昭野.“案子才刚开始,摔了可没人替你。”
边杝挣开他的手,指尖却无意间碰到他袖口的纽扣——是颗旧的铜扣,边缘磨得发亮,像她刚才看到的那些松木屑一样,带着经年累月的痕迹.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勘查车,心里却反复想着那个被捏扁的糖棍圆环——左手用力,前掌发力,像是个被什么东西困住太久,连发力方式都变得格外的人.
夜风里的甜腻味更浓了,边杝回头看了眼池中央的尸体,那身小丑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像个被人丢弃的旧玩偶.
而那些散落的线索——马毛纤维、海盐霜、捏扁的糖棍,正像拼图一样,慢慢拼出一个被时光掩埋的轮廓.
-
剧-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