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维奥莱特拿着那本书来到了礼堂，礼堂的烛光晃眼，一千只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地飞翔，另外还有一千只像一团团低矮的乌云，在餐桌上方盘旋飞舞，使南瓜肚里的蜡烛火苗一阵阵扑闪。
万圣节这么就到了。
维奥莱特·斯特兰奇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恰到好处的凉意，视线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那团熟悉的褐色鬈发上。
赫敏·格兰杰。那个名字在她舌尖滚过，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
她似乎没有受到太多韦斯莱和波特的影响，正埋首于一本厚得吓人的书（大概是《魔法理论溯源》），一边快速翻阅，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浓密的褐色鬈发随着她急促的动作微微晃动。
维奥莱特的视线捕捉到赫敏眉宇间的一丝焦躁——她似乎卡在了某个难题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边缘，几乎要留下折痕。
昨夜，她整理斯特兰奇庄园送来的私人藏书时，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本《高阶魔咒构型：能量节点与古代魔咒溯源》，这是昨天说好要借给她的。
一本斯特兰奇家族非核心但极其珍贵的藏书，记录了关于复杂魔咒能量流动的冷门理论，恰好能解答赫敏此刻困惑的问题。
绿幽在她手腕上轻轻动了动，碧绿的竖瞳仿佛看穿了主人的心思。维奥莱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它的鳞片，内心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给她？一个格兰芬多？一个…麻瓜出身者？父亲知道了会怎么说？
但那问题…那能量节点耦合的悖论…她显然卡住了。这本书里有最清晰的拓扑图…
资源错配！她的智力不该被这种低级障碍拖累…
斯特兰奇的藏书…
最终，对“知识被浪费”的痛惜和对“障碍被清除”的理性需求，压倒了她对规则和血统的固执。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却依旧行云流水般优雅。她从身侧那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精致手袋中，取出了那本用深紫色龙皮包裹、边缘烫着银色魔纹的古籍。书本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雪松和古老羊皮纸混合的气息，厚重而神秘。
她没有直接走向赫敏。那太…格兰芬多了。
她示意侍立在礼堂阴影处、一个穿着印有斯特兰奇家徽茶巾的家养小精灵过来。
这是家族为她配备的霍格沃茨专属仆从，负责传递物品和确保她的“秩序”不受干扰。
她低声、清晰、不容置疑地吩咐了几句，将书递过去。
小精灵深深鞠躬，捧着那本珍贵的书，如同捧着圣物，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向格兰芬多长桌。
然而，意外发生了。
就在小精灵即将靠近赫敏时，皮皮鬼尖叫着从天花板俯冲而下，抓着一把黏糊糊的布丁。小精灵惊恐地躲避，一个踉跄，手中的书脱手飞出！不偏不倚，那本深紫色的古籍在空中划过一个笨拙的弧线，“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了赫敏面前盛满南瓜汁的高脚杯旁！
南瓜汁被震得溅出几滴，在赫敏摊开的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碍眼的橙黄污渍。
整个格兰芬多长桌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看向那本突然“空降”的华丽古籍和狼狈的小精灵。
赫敏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先是看到惊慌失措的小精灵（正徒劳地想用茶巾擦拭溅出的南瓜汁），然后目光落在那本书上。
她疑惑地拿起书，当看到深紫色龙皮封面和烫银的斯特兰奇家徽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认得这个家徽——在维奥莱特所有使用过的东西上。
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精准地穿越喧闹的礼堂，直直地锁定了斯莱特林长桌的维奥莱特·斯特兰奇。
维奥莱特此刻正维持着端坐的姿态，但她的脑袋里，计划外的懊恼和强装的镇定在激烈交战。她万万没想到会以如此混乱的方式送达！绿幽在她腕间不安地收紧，好像同样的紧张。
四目相对。
赫敏的眼神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警惕。
如此珍贵的书被这样“丢”过来？
是施舍还是陷阱？
维奥莱特则用尽全力维持着表情，只是下颌线比平时绷得更紧了些。
赫敏低头，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当她看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正是详细阐述了她苦苦思索的能量节点拓扑图，旁边甚至还有一行用极其工整、锐利如刀刻的字体写下的简短注解，精准地指出了图中容易被误解的关键连接点——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智性狂喜。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手指抚过那清晰的图示和精准的注解。她甚至没顾上擦掉羊皮纸上的南瓜汁污渍。
维奥莱特远远地看着赫敏的表情变化，看着她完全沉浸在书页的智慧中，看着那份对知识的狂热光芒在她脸上绽放。
维奥莱特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了一瞬，轻吐出一口气。
她看懂了。她理解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愉悦，甚至短暂压倒了刚才的懊恼和计划失败的烦躁。
然而，这份隐秘的满足感很快被打破。赫敏再次抬起头，这次她的目光不再只有震惊和喜悦，还多了一种复杂难辨的探究，直直地再次看向维奥莱特。
她拿着书，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她站了起来！
维奥莱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要做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过来道谢？那场面光是想象就让维奥莱特感到窒息。
她几乎能预见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德拉科可能发出的嗤笑、以及那份她竭力维持的疏离感被彻底打破的灾难。
就在赫敏迈出第一步的瞬间，维奥莱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翻了手边的银质餐叉，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引得周围几个斯莱特林侧目。
她几乎是仓促地转身，快步离开了礼堂。深紫檀木色的长发在她身后划出一道略显凌乱的弧线，与她平日的完美判若两人。
留下赫敏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本珍贵的书，看着维奥莱特消失在礼堂大门的背影，脸上混杂着困惑、感激，还有一丝被对方激烈反应弄得有些受伤的茫然。
直至维奥莱特冲进一条无人的走廊石壁后，才停下脚步，背靠着粗糙的石壁，微微喘息，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因窘迫和情绪波动而产生的红晕。她低头看着绿幽，声音带着一丝不稳和懊恼：
“…计划外变量干扰率，百分之百。下次…用猫头鹰。”
绿幽吐了吐信子，仿佛在无声地说：“你明明就是怕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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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堂课就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还是第一次和格兰芬多的一起上，不过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德拉科不再盯着她一人较劲，转而嘲笑起了波特。
赫敏抱着那本书，看了看罗恩和哈利，又看了看单独一个人坐的维奥莱特，抿了抿唇，在哈利和罗恩震惊的目光中，坐在了维奥莱特旁边。
罗恩瞪大眼睛，用胳膊肘捅了捅哈利：“她疯了吗？那可是个斯莱特林！”哈利也一脸茫然。
斯内普走进了教室，和弗立维一样，一上课就拿起名册，点到哈利的名字时停了下来。
“哦，是的，”他小声说，“哈利·波特，这是我们——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朋友克拉布和高尔用手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
斯内普点完名，便抬眼看着全班。他的眼睛冷漠、空洞，使你想到两条漆黑的隧道。
波特!”斯内普突然说，“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哈利看了罗恩一眼，罗恩跟他一样也怔住了，赫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说。
斯内普轻蔑地撇了撇嘴。维奥莱特也是。
“啧，啧——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
斯内普有意不去理会赫敏
“让我们再试一次吧。波特，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粪石，你会到哪里去找?”
维奥莱特听见了压抑的笑声，回头一看，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三人笑得浑身发颤。
“我不知道，先生。”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
哈利没有说话，维奥莱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种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思考吗？
斯内普仍旧没有理会赫敏
“波特，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这两种乌头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为乌头，粪石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而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就是一服生死水。”
在波特要说话之前，维奥莱特回答了所有问题。
“很好，斯特兰奇小姐，看来你预习的很周到，斯莱特林加10分。”
“至于波特，斯特兰奇小姐说的你都记住了吗，为什么不写下来？”哈利窘迫的拿起来羽毛笔，羊皮纸上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但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善。斯内普把他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他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
赫敏和维奥莱特分到一组，斯内普教授阴冷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一组，配制治疗疖子的药水。斯特兰奇小姐，别让格兰芬多的粗心影响了你的魔药精确度。”
另一边，德拉科·马尔福正故意拖长语调：“波特，你确定你知道‘研磨’和‘砸碎’的区别吗？哦，等等——你连魔杖都能折断，区区蛇牙算什么？”
哈利的手攥紧了研杵，罗恩在一旁咬牙切齿：“闭嘴，马尔福！”
斯内普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般滑过教室，黑袍翻滚，停在哈利和罗恩的桌前：“看来格兰芬多连最基本的工具使用都需指导？扣五分，为你们的无能。”
维奥莱特开始切割材料，赫敏迅速翻开课本，手指划过配方步骤：“我们需要先磨碎蛇牙，然后——”
维奥莱特已经拿起研钵，动作流畅地开始研磨，蛇牙粉末细如尘埃，完全均匀。她头也不抬地打断赫敏：“标准流程效率过低。蛇牙粉末细度提升20%，药效吸收率可增加7%。”
赫敏眨了眨眼，立刻抓过羊皮纸记下这一改良点：“你怎么知道的？”
维奥莱特：“《魔药改良理论》第214页，但原版忽略了湿度对研磨的影响。”她指尖轻敲研钵边缘，“今天的湿度是68%，需额外研磨12秒。”
赫敏的羽毛笔顿住了。“你连教室湿度都计算了？”
维奥莱特终于抬眼看她，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无奈的神色：“基础变量控制，格兰杰小姐。”
赫敏在写好笔记后搓了搓手，指尖有些发红，太冷了——斯内普从不给教室施保暖咒。
“你的手在抖。”维奥莱特突然开口，银灰色的眼睛扫过赫敏冻得发红的指节，“误差率会上升12%。”
赫敏刚想反驳，突然感到掌心一暖——维奥莱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推了过来。
“锡兰红茶，温度71摄氏度。”维奥莱特依旧盯着自己的天平，声音平静得像在报告数据，“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又不影响味觉敏感度。”
赫敏愣住了。茶杯是墨绿色的骨瓷，边缘镀着一圈精致的银纹，触手温热却不烫人。她小心地捧起来，热气氤氲。
“你…随身带着茶？”
“基础物资储备。”维奥莱特用银刀将姜根切成完美的薄片，“低温环境会降低操作精度。”
赫敏抿了一口，暖意从指尖蔓延到胃里。茶里加了蜂蜜，甜度刚好。她忍不住偷瞄维奥莱特——对方正专注地将切好的姜片摆成放射状图案，每一片的间距分毫不差。
“其实…”赫敏突然压低声音，“你可以直接说‘天太冷，喝点热的’。”
银刀在砧板上轻轻一滑。维奥莱特抬起头，第一次露出近乎困惑的表情：“……那不够准确。”
赫敏噗嗤笑出声，赶紧捂住嘴。斯内普正在不远处扣隆巴顿的分。
“笑什么？”维奥莱特皱眉。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斯莱特林也不是都很坏嘛。”
“我在车上就和你说过了。”
魔药课进行的很顺利，赫敏本来就比别的格兰芬多聪明，和维奥莱特交流时，她甚至发现自己能跟上对方的思路——尽管维奥莱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一本精准的魔药教材里摘抄出来的，毫无废话，全是重点。
“逆时针搅拌七次半，最后一次力道减轻30%，否则药液会氧化。” 维奥莱特的声音平静，但赫敏注意到她这次没有用“误差率”或者“效率低下”这样的词，而是直接给出了修正方案。
赫敏点点头，立刻照做。她的搅拌动作比之前流畅许多，甚至开始模仿维奥莱特那种近乎机械般的精准节奏。
“格兰杰小姐。” 维奥莱特突然开口，银灰色的眼眸短暂地从坩埚上移开，看向赫敏。“你的瞌睡豆切片厚度已经达到标准，但如果你把刀锋倾斜12度，汁液释放效率会提升8%。”
赫敏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维奥莱特居然在教她，而不仅仅是纠正她。
“谢谢。”赫敏试着调整角度，果然切出的薄片更加透亮。她忍不住小声问：“你是怎么发现这种细节的？”
维奥莱特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往坩埚里加入最后一种材料。“观察，计算，优化。” 她简短地回答，但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像是被赫敏的好奇取悦了。
另一边，德拉科仍在喋喋不休地嘲讽哈利和罗恩。
“马尔福一直这么烦人吗？”赫敏压低声音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维奥莱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很轻，但赫敏还是听见了。“他的废话效率低下，且毫无数据支撑。”
赫敏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假装咳嗽掩饰。她没想到维奥莱特会用“效率低下”形容马尔福的嘲讽——这简直比直接骂他蠢还有杀伤力。
斯内普教授阴冷的目光扫过教室，最终停留在哈利和罗恩那锅颜色诡异的药剂上。
“波特，韦斯莱。”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滑腻。“你们的药剂看起来像是巨怪鼻涕和狐媚子粪便的混合物。格兰芬多扣十分。”
罗恩涨红了脸，哈利则死死盯着自己的坩埚，拳头攥紧又松开。
赫敏咬了咬唇，想开口辩解，但维奥莱特突然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只是一个极短暂的接触，冰凉的手指像是一道无声的提醒。
“争论无效。” 维奥莱特低声说，银灰色的眼眸冷静而笃定。“斯内普的判定标准有固定偏差，对抗只会增加损失。”
赫敏怔了怔，随即意识到维奥莱特是对的——斯内普根本不会听她的解释。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药剂。
下课铃响起时，赫敏和维奥莱特的药剂是全班唯一一锅完美无瑕的银蓝色液体，甚至比斯内普示范的还要清澈。
斯内普走过来，黑袍翻滚，目光在两人的坩埚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冷冷地说：“很好，我想应该都是斯特兰奇小姐的功劳。”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快要下课时，赫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下次魔药课……你还愿意和我一组吗？”
维奥莱特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眼眸终于完全看向赫敏，像是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合理性。
“可以。”她最终回答，语气依旧冷淡，但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的预习误差率低于10%。”
赫敏忍不住笑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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