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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的酥油茶

他是我的格桑花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河底,每一次挣扎着向上浮,都被无形的巨力重新拖拽下去。

马嘉祺在一片沉重的黑暗里漂浮,耳边是永不停歇的风雪呼啸,

还有……另一种声音,低沉、持续,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黑暗中搏动的心脏。

咚…咚…咚…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滚烫的节奏,蛮横地撞进他麻木的知觉里。

是心跳。

他自己的?

不,是更近的,更坚实有力的,像远古的战鼓,擂击着他的灵魂。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昏暗的、跃动的橘红。

没有风雪。空气浓稠、温暖、陌生。

混合着强烈的烟火气、燃烧的松脂味、浓重的羊毛膻味,还有一种厚重油腻的奶香。

他躺在一张铺着厚厚牦牛毛毡的地铺上,身上压着沉甸甸的、带着浓重体味和尘土气息的羊皮袍子。

头痛。

不是寻常的闷痛,而是像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正从太阳穴狠狠扎进去,一路贯穿到后脑,搅动着脑浆。

喉咙里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纸,每一次吞咽都刮得生疼。

胸口更是憋闷得厉害,仿佛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吸气都无比艰难,只能浅浅地、徒劳地抽进一点点稀薄的、带着烟火味的空气。

这就是高原反应?

比他预想的、从任何资料上看到的,都要凶猛酷烈百倍。

他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模糊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中央,一个用粗糙石块垒砌的低矮炉灶里,橘红色的火焰正活泼地跳跃着,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

那是唯一的光源和热源,将帐篷内的一切都涂抹上温暖而摇曳的暖色光晕。

火光映照着帐篷壁厚实的牦牛毛毡,粗粝的纹理清晰可见,散发着古老而质朴的气息。

一些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器具、皮口袋、成捆的干草或皮毛,在帐篷边缘投下巨大而模糊的阴影。

炉火旁,背对着他,坐着那个敦实的身影——多吉。

他穿着厚重的、油光发亮的黑色老羊皮袄,花白凌乱的头发在火光下像一蓬枯草。

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如同帐篷角落里一块亘古的岩石,

偶尔用一根粗大的木棍拨弄一下炉灶里的柴火,动作缓慢而稳定,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火星随着他的动作跳跃起来,瞬间照亮他布满深刻沟壑的侧脸轮廓,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没有回头,但马嘉祺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注视,如同山岳的凝视。

马嘉祺试图撑起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被旋转的黑色雪花覆盖。

他闷哼一声,手臂一软,重重地跌回毛毡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胃里翻江倒海,酸腐的气味直冲喉咙口,他死死咬紧牙关,才勉强压住那股强烈的呕吐欲望。

虚弱和狼狈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在都市里那个操控光影、受人追捧的摄影师,此刻脆弱得像个初生的婴儿,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醒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从帐篷门口的方向传来。

马嘉祺艰难地转动眼球望去。

刘耀文正掀开厚重的牦牛毛毡门帘走进来,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他脱掉了那件在风雪中敞开的厚重外袍,只穿着一件深褐色的、略显单薄的旧藏袍,

袖口和衣襟处磨损得起了毛边,却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利落,充满了年轻的力量感。

那条标志性的红发带依旧随意地束着他浓密的黑发,几缕碎发桀骜地垂在饱满的额角。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黑陶水壶,水壶表面还凝结着未化的白霜。

他几步走到炉灶旁,将水壶架在炉火上,动作流畅自然。

火光跳跃着,勾勒出他侧脸清晰的线条:

高挺的鼻梁,紧抿时显得格外有力的唇线,还有那双即使在暖色调火光下也依旧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星的眼睛。

他看也没看狼狈倒地的马嘉祺,仿佛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行李。

“阿哥!水烧热啦?”

一个清脆如铃铛的声音响起,带着藏地特有的、略显生硬的汉语腔调。

门帘再次被掀开一条缝,探进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是卓玛。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马嘉祺,眼神纯净得像高原的湖泊。

她身上裹着一件明显大了几号的旧棉袄,更显得她娇小灵动。

“嗯。”

刘耀文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了些,对着妹妹时,那丝野性的棱角似乎稍稍收敛。

卓玛像只小鹿般灵巧地钻进帐篷,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巧的、同样黑乎乎的木桶。

她走到炉灶另一边,挨着父亲多吉坐下,将木桶放在脚边。

多吉依旧沉默,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

炉灶上的陶罐里,先前多吉倒给马嘉祺的那种混合着奶香、茶香和咸腥味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

刘耀文拿起一个长柄的木勺,从旁边一个敞开的皮口袋里舀出一大块凝固的、色泽暗黄的油脂——

那是酥油。

他将酥油块投入沸腾的茶汤里,油脂迅速融化,漂浮在深褐色的茶水上,形成一层诱人的、金黄色的油花。

接着,他又从一个粗陶罐里抓了一大把粗糙的、颗粒分明的青稞炒面,毫不吝啬地撒进陶罐里。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一根顶端镶嵌着圆形木盘的细长木棍——

打茶桶里的搅拌棒(藏语称为“甲罗”),猛地插入陶罐中,开始用力地上下抽打、搅拌!

“噗噜!噗噜!噗噜!”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在帐篷里回荡。

刘耀文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他手臂的肌肉在单薄的旧藏袍下贲张起伏,每一次有力的抽插都带动着整个上半身微微晃动,

火光在他流畅的肩背线条和专注的侧脸上跳跃。

那条红发带随着他的动作,在肩颈后微微摆动,像一小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汗水很快从他饱满的额角和脖颈渗出,在火光下闪着细密的光泽,混合着他身上阳光、青草和汗水的气息,

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蓬勃的生命信号。

马嘉祺虚弱地躺在地上,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具充满力量、在火光下专注劳作的年轻身体牢牢攫住。

每一次木棍有力的抽打声,都像敲击在他因缺氧而迟钝的心脏上。

那混合着奶香、茶香、油脂和汗水的浓烈气息,不再是单纯的嗅觉刺激,

而是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宣言,宣告着这片高原上顽强生存的、滚烫的法则。

这与他在摄影棚里精心营造的一切,与他镜头下那些冰冷完美的灰暗影像,隔着天堑鸿沟。

陶罐里的液体在刘耀文迅猛的搅打下,颜色变得更深更醇厚,油脂和茶汤、炒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散发出更加浓郁、更加厚重、几乎令人窒息的香气。

帐篷里本就浓稠的空气,此刻更是被这种食物原始而丰沛的气息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终于,刘耀文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喘息着,额角的汗水汇聚成一小股,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

滴在炉灶滚烫的石块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瞬间化作一缕白汽。

他随手抹了一把汗,拿起一个厚实的木碗。

“给他。”

刘耀文头也没抬,将冒着腾腾热气的木碗递给旁边的卓玛,

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仿佛马嘉祺只是一只需要喂食的虚弱动物。

卓玛小心翼翼地接过沉重的木碗,双手捧着,一步步挪到马嘉祺身边。

碗里深褐色的液体还在微微晃动,表面一层金黄的油脂几乎要溢出来,

浓烈到近乎霸道的酥油茶香混合着青稞的焦香,直冲马嘉祺的鼻腔。

“城里哥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卓玛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和一丝怯生生的关切,

她蹲下身,试图把碗凑近马嘉祺的嘴边。

那浓烈的、混合着咸腥的味道,如同一个巨大的、油腻的拳头,狠狠砸在马嘉祺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部。

他喉咙一紧,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水猛地涌了上来!

“唔…呕——!”

他猛地侧过头,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胃里那点可怜的、冰冷的酸水混合着胆汁,毫无预兆地喷射出来,污秽溅在身下干净的牦牛毛毡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炉火还在噼啪作响。

卓玛吓得“呀”了一声,捧着碗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满是惊惶。

多吉拨弄炉火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湖般的眼睛扫过地上的污秽和马嘉祺惨白的脸,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一块破旧的毛毡,默默盖住了那滩污物。

而刘耀文,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狼狈不堪的马嘉祺身上。

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向一边扯开一个弧度,不是笑容,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轻蔑的嘲弄。

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了他眼底那抹野性而了然的光芒。

“啧,”他发出一声清晰的、带着高原风沙般粗粝质感的嗤笑,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马嘉祺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他摇摇欲坠的自尊上,

“城里来-的玻璃人。”

玻璃人。脆弱,易碎,不堪一击。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马嘉祺的心上,远比高原反应的痛苦更甚。

他想反驳,想站起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头痛欲裂,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虚弱的肺腑。

他只能死死闭着眼,蜷缩在肮脏的毛毡上,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丢在雪地里的困兽,

任由那羞耻的火焰灼烧着他最后一点体面。

浓重的酥油茶味、呕吐物的酸腐味、还有牦牛毛毡的膻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屈辱气息,将他紧紧包裹。

卓玛看看狼狈的马嘉祺,又看看表情冷硬的哥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带着点维护的意思:

“阿哥,他…他好像很难受…”

刘耀文没理会妹妹,他走到帐篷角落堆放杂物的地方,动作麻利地翻找着。

几块晒干的、看不出原貌的深褐色块茎,几束同样干枯蜷曲的、带着奇异苦香的草叶被他抓在手里。

他拿着这些回到炉灶旁,随手拿过卓玛刚才抱着的小木桶,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了进去。

“舀点水。”

他简短地对卓玛吩咐。

卓玛立刻跑到门口的水桶边,用一个木瓢舀了小半瓢冰冷的雪水,倒进木桶里。

刘耀文伸出骨节分明、布满细小划痕和老茧的手,毫不犹豫地探进冰冷的雪水里,

粗暴地抓起那些干硬的草药块茎,开始用力揉搓、挤压

他的手指强壮有力,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原始感,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的雪水混合着被揉烂的草叶汁液,颜色变得浑浊不堪,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极其刺鼻的苦涩气味,

瞬间压过了帐篷里所有的味道,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你…你要做什么?”

马嘉祺看着他那双在冰冷浑浊药水里搅动的手,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挣扎着想后退。

刘耀文置若罔闻。

他专注揉捏着,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火光下,他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滑

很快,那些坚硬的块茎和干草被他揉捏成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的深褐色烂泥,浓稠的药汁不断从指缝间滴落。

他停止了揉搓,甩了甩手上的药渣,然后直接抓起那团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药泥,大步走到马嘉祺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草药苦气和刘耀文身上滚烫的生命力。

马嘉祺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双刚刚从冰冷药水里抽出来的、还沾着褐色药汁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伸向自己!

“张嘴!”

刘耀文的命令短促而强硬,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唔!”

马嘉祺的拒绝被粗暴地打断。

滚烫而粗糙的手指带着浓烈的草药味和冰冷的水汽,强硬地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

那混合着泥土腥气和刺骨苦涩的味道瞬间冲入口腔,直冲天灵盖

马嘉祺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刘耀文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刘耀文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牢牢固定住马嘉祺的下颌,防止他咬合。

“唔!呕——!”

强烈的恶心感和无法言喻的苦涩瞬间引爆了马嘉祺的呕吐反射,他剧烈地干呕起来,身体像濒死的鱼一样弹动。

眼泪和生理性的涎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刘耀文却死死捂住他的嘴,声音低沉地压在他耳边,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

“咽下去!想活命就吞下去!”

那只捂住他口鼻的手,粗糙,有力,带着药草的苦味和一种奇异的、如同岩石被烈日曝晒过的干燥气息。

指腹的硬茧摩擦着他脆弱的唇边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力量悬殊的对抗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马嘉祺在窒息般的痛苦和对方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最终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一股冰冷的、苦涩到极致的黏液顺着食道滑了下去,所过之处,留下一条冰火交织的灼烧轨迹,直抵痉挛抽搐的胃部。

巨大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扭曲的视野里,他只看到炉灶里跳跃的火焰,以及刘耀文那双俯视着他的、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温柔,像高原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灼烧着他所有的脆弱和伪装。

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马嘉祺瘫软在地铺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剧痛的头部和痉挛的胃,狼狈不堪。

口腔里、喉咙里,甚至鼻腔里,都充斥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浓烈至极的苦涩味道。

刘耀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甩了甩沾满药汁的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炉灶旁,拿起一块破布随意擦了擦手,

然后拿起自己那碗早已倒好的、同样漂浮着厚厚油花的酥油茶,

仰起头,喉结有力地滚动着,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

滚烫的茶水流过他麦色的脖颈,几滴溢出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滴在藏袍的前襟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阿哥,他…他没事吧?”

卓玛怯怯地问,小脸上满是担忧。

刘耀文放下碗,抹了把嘴角,

“死不了。”

他简短地下了结论,语气笃定得像在谈论天气。

他不再看马嘉祺,而是走到帐篷角落,拿起自己的弓和箭袋,

开始仔细检查弓弦的张力,动作专注而沉稳。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马嘉祺压抑的咳嗽声和喘息声,炉火的噼啪声,以及刘耀文偶尔拨动弓弦发出的轻微嗡鸣。

那碗被他打翻的酥油茶还歪倒在一边,

金黄的油脂在地铺的毛毡上缓慢地蔓延、渗透,留下一片难堪的、油腻的印记,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笨拙与脆弱。

头痛似乎真的在缓慢地、极其缓慢地退潮。

虽然依旧沉重,但那种要将头颅生生撕裂的锐痛减轻了。

胃里那团冰冷苦涩的药泥似乎也渐渐平息了翻腾的暴乱,留下一种带着灼烧感的暖意,在冰冷的躯干里微弱地扩散开。

窒息感不再那么令人绝望,虽然每一次吸气仍旧艰难,但至少能感觉到空气进入肺腑的流动。

马嘉祺蜷缩在厚重的羊皮袍子里,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只剩下细微的、不受控制的生理性抽搐。

他闭着眼,不敢去看帐篷里的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源头——刘耀文。

他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口腔里那挥之不去的、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苦涩上。

这苦涩像一道深刻的烙印,提醒着他刚才那场粗暴的“治疗”和彻底的狼狈。

然而,在这极致的苦涩之下,另一种感觉却顽强地、不合时宜地浮了上来。

那只手。

那只强行撬开他牙关、塞入药泥的手。

粗糙,带着细微的划痕和硬茧,指骨坚硬有力,掌心滚烫。

那触感,那温度,那不容抗拒的力量感,此刻竟异常清晰地烙印在被他触碰过的唇齿之间,

甚至压过了那霸道的药草苦味。

这认知让马嘉祺心头猛地一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升。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入侵的痕迹,却只让那带着粗粝质感的滚烫记忆更加鲜明。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极熟悉的“嘶嘶”声钻进他的耳朵。

他猛地睁开眼。

是相机!

他视若生命的相机!

它被随意地放在帐篷角落里一堆杂物旁边,镜头盖半开着,昂贵的镜片暴露在帐篷内弥漫的烟尘中。

刚才那声音,似乎是自动对焦系统在微弱光线下的徒劳呻吟。

一股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他挣扎着坐起来,也顾不上剧烈的眩晕和身体的抗议。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机,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检查镜头,还好,镜片没有明显的污损。

他习惯性地打开镜头盖,举起相机,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镜头无意识地寻找着焦点,

最终,鬼使神差地对准了炉灶的方向。

炉火跳跃着,温暖的光线勾勒出多吉沉默如山岳的侧影,他正用一根细长的铜签,专注地拨弄着炉灶里一块燃烧的牛粪饼。

火焰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每一道皱纹都像是这片土地刻下的年轮,沉默而厚重。

马嘉祺的手指按在冰冷的快门按钮上,构图、光影、质感…职业性的评判瞬间占据了他的思维。

就在他下意识要按下的瞬间——

一只沾着些许灰尘和油渍、指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啪”地一声,直接盖在了他的镜头前!

冰冷的金属镜头外圈,瞬间被那只手掌心的滚烫温度所包裹。

那热度是如此鲜明,如此霸道,透过金属外壳,清晰地烙在马嘉祺握着相机的手指上。

马嘉祺愕然抬头。

刘耀文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

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如同鹰隼,穿透昏暗的光线,

直直地钉在马嘉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近乎挑衅的锐利。

他的视线扫过马嘉祺手中的相机,又落回他惊愕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混合着嘲弄和不耐的弧度。

“假的。”

刘耀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高原寒风般的穿透力,清晰地砸进马嘉祺的耳膜。

他伸手指了指炉灶里跳跃的火苗,又指向父亲多吉布满沧桑的侧脸,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火苗,”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模仿着火焰跳跃的姿态,

“不是这样跳。”

接着,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多吉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

“阿爸的皱纹,”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表象直达本质,“不是这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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