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咖啡厅冷气开得足。林晚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苏晓坐在老位置，面前两杯冰美式已经凝了一层水珠。
“晚晚！”苏晓站起来，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昨天…对不起啊，我太急了，说话没分寸。”
林晚在她对面坐下，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杯壁：“没事。” 她声音有点闷，目光落在苏晓放在桌边的帆布包上，鼓鼓囊囊的。
苏晓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把包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挤出个笑：“我昨天真是昏头了，查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摆摆手，像是要挥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后来仔细想过了，那篇报道肯定是标题党！沈氏医院神经外科研究的是治疗阿尔茨海默症、脑损伤修复这些正经方向，‘记忆干预’？八成是记者不懂专业术语瞎写的，要么就是同名同姓搞错了医院！根本不可能有那种技术嘛！”
她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急于澄清的迫切：“还有那个陈默，我托表哥打听清楚了，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记忆问题休学！是他家里出了事，父亲重病，他得回去照顾，又不想别人知道，才让室友编了个借口。跟沈媛学姐更没关系，他俩就是普通朋友，之前一起参加了个社团活动而已。都是我瞎联想，捕风捉影！” 苏晓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这脑子，看多了悬疑小说，看什么都像阴谋！”
林晚静静听着，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是啊，什么精准干预记忆的技术，听起来就像科幻电影。沈砚家是医学世家，研究的是治病救人的正经项目。至于陈默…原来是这样。她心里那点被苏晓昨天的话勾起的疑云，被这番解释渐渐吹散。
“还有那个监控，”苏晓掏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是图书馆的内部通知，“你看，上周图书馆系统升级，好几个区域的监控时间戳都乱了！你借书的时间是对的，但画面时间显示错了，所以跟你甜品店的时间对不上。我问过管理员了，他说那几天老有人反映时间不对。”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林晚，“你看，官方通知都发了。”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简短的图书馆系统维护通知，日期确实是上周。原来如此。她长长舒了口气，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大口，冰凉苦涩的液体滑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压在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被搬开了。
“吓死我了，”苏晓夸张地拍着胸口，“还好弄清楚了，不然我真成挑拨离间的小人了！晚晚，你没生我气吧？我就是…就是看你最近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担心你被人骗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晚。
林晚摇摇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没生气，知道你是为我好。”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不过沈砚哥真的很好，他和他家人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苏晓大大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看到你幸福，我就放心啦！对了，”她话题一转，带着点促狭，“传家宝都戴上了，是不是好事将近？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提到这个，林晚脸上又飞起红霞：“还早呢…不过沈砚哥说，等毕业就…”
“哇！毕业就结婚？沈学长动作够快的！”苏晓惊呼，引来旁边桌的侧目。她赶紧压低声音，“不过也是，你们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早点定下来也好！到时候我给你当伴娘啊！”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昨天那点不愉快彻底烟消云散。
——
傍晚，沈砚提前回来了。林晚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不是说要七点吗？”
沈砚放下行李箱，换了鞋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林晚系着围裙的样子，眼神立刻柔和下来：“交流会提前结束了。在做什么？好香。”
“煮了点粥，”林晚关了火，“想着你出差回来可能想吃点清淡的。火锅改天再吃？”
“好。”沈砚走过来，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还是老婆心疼我。”他声音有点闷，带着浓浓的倦意。
林晚脸一红，轻轻推他：“谁是你老婆…粥快好了，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林晚主动提起了下午见苏晓的事。“晓晓今天跟我道歉了，”她舀了一勺粥，“她说之前是她搞错了，那篇报道是记者乱写的，陈默休学是因为家里有事，图书馆监控是系统故障…”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砚的表情。
沈砚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在她说完后，才放下勺子，轻轻叹了口气：“苏晓这丫头，心是好的，就是有时候太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他伸手握住林晚放在桌上的手，“让你受委屈了，也平白担惊受怕一场。”
“我没事，”林晚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都解释清楚了就好。”
沈砚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神深邃：“晚晚，这世上人心复杂，信息也真真假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他捏了捏她的手指，“重要的是，你信什么，你心里感受到什么。你信我吗？”
他的目光专注而坦诚。林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心里最后一点因为苏晓的“乌龙”而残留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芥蒂，在他温和的话语和掌心的温度里，彻底消融了。
“嗯，信你。”她用力点头，脸上是全然信任的笑容，“一直都信。”
沈砚也笑了，那笑容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格外舒展。他拿起勺子：“快吃吧，粥凉了。”
饭后，沈砚主动收拾了碗筷。林晚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画册翻看。沈砚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对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把盒子递给林晚，“交流会主办方送的纪念品，挺别致的小书签，给你画画的时候用。”
林晚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黄铜材质的书签，造型是一枝纤细的樱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温润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书签尾部还系着淡粉色的流苏，非常精致。
“好漂亮！”林晚惊喜地拿起来，“谢谢沈砚哥！”
“你喜欢就好。”沈砚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眼神温柔。
林晚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书签，指尖拂过冰凉的黄铜花瓣和那颗温润的小珍珠。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沈砚：“沈砚哥，你刚才说…人心复杂，信息真真假假…”她顿了顿，带着点好奇，“那你们研究的神经科学，能分辨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就像测谎仪那样？”
沈砚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傻瓜，我们研究的是大脑的工作原理，是治病救人的。测谎那是刑侦范畴的东西。”他语气轻松自然，“大脑太复杂了，哪有什么技术能百分百看透人心？重要的还是用心去感受，用时间去验证。就像我相信你，”他点了点她的心口，“你也相信我一样。”
林晚看着他坦荡的笑容，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看那枚精致的书签。黄铜的樱花书签安静地躺在掌心，那颗小小的珍珠触手温润。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映在玻璃窗上，一片安宁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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