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实验室的金属天花板映入眼帘，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他扯掉太阳穴上贴着的电极片，额头上全是冷汗。
“第37次意识投射完成。”电脑合成音冰冷地播报，“稳定性评估：82%，较上次下降11个百分点。”
他撑起身子，实验室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寒颤。监控屏幕上还显示着林晚在画室啜泣的画面，但影像已经开始模糊——这是梦境世界即将崩溃的征兆。
“果然还是太急了……”沈砚揉了揉太阳穴，拿起平板调出数据图表。代表林晚自主意识的蓝色曲线正在剧烈波动，而象征控制的红色网格出现多处断裂。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参数设置界面。
“增加α波抑制剂量20%，强化海马体记忆阻断。”他对着麦克风下达指令，声音因为长时间实验而沙哑，“重新校准情感纽带参数，将依赖指数上调至75%。”
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精准地将装有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递到他手中。沈砚熟练地将药剂推入静脉，闭上眼睛等待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第38次意识投射启动。”
刺眼的白光再次淹没视野。
——
林晚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被子上。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沈砚坐在床边看书的侧影。晨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发光。
“醒了？”沈砚合上书，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他的指尖有些凉，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林晚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手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今天不是有早班？”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眼睛却亮晶晶的。
“调班了。”沈砚笑着抽回手，把准备好的连衣裙递给她，“昨天不是说想去新开的海洋馆？我查了攻略，上午人少。”
林晚欢呼一声跳下床，光着脚就往浴室跑。经过梳妆台时，她的余光瞥见最底层的抽屉微微敞开，但某种模糊的阻力让她移开了视线。这个细节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就消失了。
“慢点。”沈砚的声音追着她，“把拖鞋穿上。”
早餐时林晚格外兴奋，喋喋不休地说着之前在纪录片看到的鲸鲨。沈砚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添牛奶。当林晚第三次把果酱蹭到嘴角时，他直接用拇指抹掉了那点草莓色。
“脏死了。”他嫌弃地说，眼里却带着笑。
林晚吐了吐舌头，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两个人都愣住了——以前的林晚从不会这么主动。
沈砚最先回过神，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快吃，十点的票。”
去海洋馆的路上，林晚整个人几乎挂在沈砚胳膊上。经过中央广场时，大屏幕正在播放美术馆青年画家联展的新闻，她的作品《春之喃》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啊！我的画！”林晚兴奋地摇晃沈砚的手臂，“你看你看！”
沈砚笑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看到了，大画家。”
他们都没注意到，广场另一端的咖啡馆里，苏晓正死死盯着这对亲密无间的身影。她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被放大的照片——林晚大学时期和另一个男生的合影。
——
深海展馆的蓝光笼罩着两人。林晚趴在巨型玻璃前，鼻尖几乎贴上去。一条魔鬼鱼优雅地滑过，投下巨大的阴影。
“沈砚！”她突然回头，眼睛比水箱里的粼光还亮，“我想起来了！我们大三那年春游，你去帮我捞掉进水里的遮阳帽，差点被浪卷走！”
沈砚的表情有瞬间凝固。这个“记忆”是他上周才植入的，按理说不该这么快被自然调用。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从背后环住她：“现在知道怕了？当时要不是我水性好……”
林晚突然转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最近总是梦到你不见了，特别可怕。”
沈砚的手顿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傻，我能去哪。”
在他们头顶，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红光一闪一闪。
——
回家路上，林晚在车上睡着了。沈砚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后视镜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稳定性回升至89%。”车载音响突然传出机械女声，“但海马体异常放电频率增加，建议增加镇静剂剂量。”
沈砚关掉提示音，指尖划过林晚微微发热的脸颊。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但没有醒来。
公寓电梯里，林晚迷迷糊糊地靠着沈砚的肩膀。当电梯停在12楼时，她突然嘟囔了一句：“樱花……钟楼……”
沈砚的肌肉瞬间绷紧。这是深度记忆区被触发的征兆。他迅速按下紧急停止按钮，从口袋里取出便携注射器。针头刺入林晚颈侧的瞬间，她的身体软软地倒进他怀里。
“启动紧急协议E-731。”他对电梯监控说道。摄像头闪烁两下作为回应。
——
林晚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沈砚正在厨房煮热可可，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我怎么了？”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
“你在电梯里突然低血糖晕倒了。”沈砚端着马克杯走过来，递给她热可可，“医生说你最近太兴奋，需要多休息。”
林晚乖巧地点头，小口喝着甜腻的饮料。她的目光扫过书房紧闭的门，某种模糊的违和感在心头闪过，但很快被更强烈的困意取代。
“睡吧。”沈砚拿开空杯子，给她盖好毯子，“我就在这里。”
当林晚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沈砚轻轻摘下眼镜。镜框内侧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脑波监控器的指示灯。数据流在他虹膜上投射出只有他能看到的图表，代表记忆抑制的绿色曲线正在稳步上升。
他俯身吻了吻林晚的额头，这个动作既像爱人间的亲昵，又像科学家在确认实验体的状态。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也从林晚脸上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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