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凌晨四点半，避难所的金属走道冷得像块冰。我抱着熊熊蹲在通风管道下面，能听到里面气流咕噜咕噜地响，混着远处发电机的嗡鸣，像某种巨大怪物在睡觉打呼噜。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比萌学园医务室消毒棉球的味道还冲，眼睛都涩涩的。
为什么还没睡着？脑海里老回放凌墨把袖子猛地拉下去的样子，手指关节都泛白了。那个红疹……和赵磊中毒时一模一样，就是颜色淡点。他为什么不让我看？是不是也中了那种植物的毒？可他明明说过外面情况不明，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现在自己却瞒着……
熊熊往我怀里缩了缩，小爪子拍了拍我的下巴。它圆溜溜的黑眼睛在微弱的应急灯下发着光，好像在说"别担心"。可怎么能不担心？在萌学园的时候，坚尼发烧38度焰王都紧张得要命，现在凌墨明显有问题却什么都不说。
"不行，得查清楚。"我小声对熊熊说，它好像听懂了，尾巴尖轻轻扫了扫我的手腕。
主控室在避难所最北边，据说里面有所有监控和资料。偷偷去那里算不算坏孩子？奈亚公主说过诚实最重要，可是凌墨也说过末世生存不能太天真。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打架，脚步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挪。
走道地面是金属拼接的，踩上去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我学电视里小偷的样子踮着脚尖走，膝盖弯着，背弓起来，每走一步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应急灯是红色的，一闪一闪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墙上晃来晃去，看着有点像上次在清洁区看到的那些变异蟑螂。
快到主控室门口时，突然听到脚步声！我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一把抱住熊熊就往旁边的仪器后面钻。金属柜子冰凉，贴着后背冷得我一哆嗦。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说话。
"……实验组那边又闹了，说再不提供新样本就要停止血清供应。"是个男声，有点耳熟，好像是赵磊手下那个络腮胡守卫。
"吵什么吵，"另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那娘们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等老子找到更纯的抗体源，第一个把她扔出去喂行尸！"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他们在说谁？救世主？抗体源？难道是说我吗？后背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黏在衣服上难受得要命。
"别说了，队长吩咐过别乱说话。"络腮胡压低声音，"凌队最近查得紧，小心被听见。"
"切，他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还管别人？要我说那个实验体早就该销毁……"脚步声渐渐远了，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实验体？销毁？我的脑子嗡嗡作响。难道和凌墨有关？熊熊用头蹭我的手心，暖暖的，稍微没那么害怕了。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从仪器后面慢慢爬出来，膝盖都麻了。
主控室的门虚掩着，留了条缝。这也太巧了吧？就像专门给我留的门似的。我心里嘀咕着，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巧合呢？会不会是凌墨故意的？甩甩头把这个想法赶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推开门，一股更浓的消毒水味扑过来，还夹杂着点 electronic 仪器发热的味道。整个房间比我想象的大，到处都是屏幕，有的亮着有的黑着。中央有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上面乱七八糟堆着些纸张和几个空咖啡杯。最显眼的是墙壁上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避难所的结构图，红色的点在上面慢慢移动，应该是人吧。
地面是纯金属的，光脚踩上去肯定冰得跳脚。我放轻脚步走到控制台前，发现这里的电脑居然没锁屏！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像天书一样。怎么办？我只会用萌学园的水晶球电脑啊。
熊熊突然从我怀里跳下去，小爪子啪嗒啪嗒跑到键盘旁边，对着一个闪烁的图标用鼻子蹭了蹭。那个图标是蓝色的，画着个像DNA双螺旋的东西，下面写着"生物检测"。
"熊熊你真聪明！"我赶紧把它抱回来，学着平时在电脑课时的样子，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图标。屏幕唰地一下变了，出现了一个搜索框。该输入什么呢？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打出"凌墨"两个字。
结果马上就跳出来了，只有一条记录，加密等级还很高。我的心砰砰直跳，鼠标箭头在解密按钮上晃了半天。偷看别人隐私是不对的……可是如果凌墨真的中毒了怎么办？奈亚公主说过，生命比规矩重要。对！就是这样！
闭着眼睛按下解密键，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等再睁开眼，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详细的检测报告，顶上就是凌墨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没什么表情，眼神比平时看着还要冷。
往下拉，全是专业术语，大部分我都看不懂。什么"病毒活性指标"、"细胞融合率"、"抗体浓度"……直到看到一个3D模型，旋转的红色球体上布满了黑色的线，还有几个绿色的光点特别显眼。模型下面标注着：X病毒原始株（暴露于未知治愈能量后变异）。
我的手指冰凉——那个绿色光点的波动频率，和我治愈魔法的波动一模一样！上次帮凌墨治疗伤口时戒指发光的样子突然闪过脑海。难道……我的治愈光波对他没用？不仅没用，还让病毒变异了？
咚咚咚！突然响起敲门声，吓得我差点把鼠标扔出去。熊熊也紧张地竖起了耳朵，紧紧贴在我怀里。
"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凌墨！
怎么办怎么办？躲起来？现在藏已经来不及了！我急得团团转，眼睛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控制台下面。不管了！我抱着熊熊就钻了进去，膝盖磕在金属支架上，疼得眼泪差点下来。刚躲好，门就开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停在了控制台前面。我透过控制台的缝隙往上看，能看到凌墨的靴子和一截裤腿。他好像在看屏幕，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键盘偶尔被敲击的声音。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停了动作。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出来吧。"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抱着熊熊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他怎么发现的？难道他有透视眼？
"我知道你在里面，乌拉拉。"他又说，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我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办法了，躲不掉了。我抱着熊熊从控制台下面慢慢爬出来，膝盖又磕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抬头看他，他正靠在控制台边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不见底。
"你怎么知道……"
"你的鞋印还在地上呢。"他指了指我刚才跑进来时踩出的灰尘印子，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鞋印，脸唰地红了。也是，避难所这么干净，我刚从外面进来，鞋子上肯定沾满了灰。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声。我抱着熊熊的手越收越紧，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质问我为什么偷跑进来？
"你想看什么？"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疲惫，还有点我看不懂的……悲伤？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疹？说我听到守卫的话？说我怀疑他中毒了？
凌墨叹了口气，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冰柜前，打开了门。白色的冷气冒出来，他从里面拿出一管蓝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实验体：凌墨，样本编号37"。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实验体？37？那不就是刚才守卫说的……
"你都听到了？"他问，语气还是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点点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中毒了就要治疗啊！我是疗愈系萌骑士，我可以帮你的！"
凌墨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好像没想到我会哭。他放下手里的血清管，走到我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帮我擦眼泪。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脸颊的时候，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袖子滑上去了！
整条手臂上都布满了那种红疹，比我上次看到的范围大了好多，已经从手腕蔓延到胳膊肘，像是一张红色的网包裹着他的小臂。有些地方甚至隐隐透出鳞片一样的光泽，在幽蓝的屏幕光下看着又诡异又吓人。
"这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这不是普通的中毒！在萌学园学过的所有典籍里，都没有这样的症状！
凌墨想要收回手，我却抓得更紧了。熊熊在我怀里也不安地乱动，小爪子不停地拍打着凌墨的手臂，发出呜呜的低鸣。
"放手，乌拉拉。"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不放！"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接受治疗？是不是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够了！"凌墨猛地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背过身去，一只手撑在控制台上，肩膀微微颤抖着。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啜泣声和仪器运行的嗡嗡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红红的。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不管是什么，我都要知道真相。作为萌骑士，作为……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有事。
凌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整个墙面突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实验室的画面，白大褂们忙忙碌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舱，里面好像有个人。
"三年前，我和我的小队在废弃的国家生物实验室找到这个。"他指着那个玻璃舱，"里面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第一个X病毒免疫体。当时他已经被感染了，但没有变异，反而产生了抗体。"
画面切换，出现了病毒的结构图，红色的球体上有几个绿色的点在闪烁。"研究发现，他的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蛋白质，可以中和病毒。于是他们开始了'普罗米修斯计划'，也就是……人体实验。"
我的心沉了下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抓了很多难民，强行注射改造后的病毒，想制造新的免疫体。"凌墨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前36个实验体都失败了，要么完全变异成了行尸，要么就是器官衰竭死亡。"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第37个实验体，就是我。"
轰的一声，我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实验体？免疫体？所以他不是中毒……他本身就是……
"不……不可能……"我摇着头，眼泪又开始掉，"你不是怪物……你是凌墨……"
"我不是怪物，但也不是普通人了。"凌墨自嘲地笑了笑，卷起袖子露出那条布满红疹的手臂，"X病毒在我体内休眠，平时和普通细胞没什么两样。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熊熊身上，又很快移开。"但是遇到强烈的生命能量，比如你的治愈魔法，它就会被激活，开始进化变异。"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熊熊差点掉下去。我的治愈魔法……激活了病毒？所以我每次帮他治疗，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那上次治疗赵磊的时候……
"赵磊！"我突然想到什么，"那赵磊他……"
"他只是轻微接触到变异藤蔓分泌的毒素，和我不一样。"凌墨摇摇头，"你的治愈对他是有效的。但对我……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走到屏幕前，调出一组数据。"每次被你的治愈魔法刺激后，病毒的活性都会提升15%左右。现在已经快要突破临界点了。如果再次被刺激……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我看着凌墨手臂上那些恐怖的红疹，又想到自己每次毫不犹豫地使用治愈魔法，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原来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在这里却成了伤害朋友的武器。奈亚公主说过，疗愈系的使命是拯救生命，可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蹲在地上，把熊熊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熊熊伸出小爪子，轻轻拍着我的背，发出呜呜的安慰声。
凌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
"这不怪你。"他的声音很轻，"你不知道，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该怎么说。"被治愈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柔，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乌拉拉，记住，魔法本身没有好坏，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心意。"
也许……也许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呢？我的治愈魔法既然能激活病毒，说不定也能……
突然，我的右手无名指开始发烫，治愈戒指自己亮了起来！绿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房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不好！"凌墨脸色一变，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绿光已经照在了他的手臂上。
滋滋——像是水滴滴在滚烫的铁板上的声音。凌墨闷哼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我惊恐地发现，他手臂上的红疹在绿光中竟然开始消退！而且消退的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会这样？我的魔法……居然有效？可是为什么屏幕上的数据在疯狂跳动？红色的进度条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100%！
"危险！快停下！"凌墨大喊，想要推开我，可就在他的手碰到我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主控室的屏幕上弹出一个巨大的红色警告："警告！X病毒变异体活动侦测！能量指数异常飙升！所有人员立即前往中央广场！最高级别生物警报启动！"
我惊恐地看着屏幕上的图像：原本红色的病毒模型现在被绿色的能量包裹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异，形状越来越诡异，能量波动也越来越强。
"这……这是……"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凌墨猛地拉起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快走！避难所要被封锁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治愈魔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病毒会因为我的魔法而变异？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凌墨拉着我的手冲出主控室，身后警报声尖锐得像是要把耳膜刺穿。
我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被绿色能量包裹的诡异病毒模型，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可怕的预感：我好像……做错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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