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雪花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我缩着脖子跟在爱丽丝后面。血雾和雪片子混在一起，三米外就啥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风呜呜地叫，跟哭丧似的。手指头早冻僵了，可右手上的戒指和脖子上的吊坠一直暖暖的，像是有两颗小心脏在跳。
"艾伦计划到底是啥？"我第不知道多少次问这个问题，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爱丽丝停下脚步，她那件白大褂上沾的雪都快变成冰甲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说话时嘴里冒白气，眼睛在风雪里亮晶晶的，"跟紧点，前面就是。"
她手往左边一指，我眯着眼瞅了半天，才看见雪地里透出点绿光，淡淡的，跟坟头鬼火似的。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被雪埋了半截的通风口，那光就是从格栅缝里钻出来的。爱丽丝跪在地上扒雪，手指头冻得通红，动作却快得吓人。
"这是...避难所？"我瞅着那扇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门，上面还有个模糊的标志，像个螺旋形的DNA。
"以前是。"爱丽丝从口袋里摸出个金属棍，往锁孔里一捅，噼里啪啦一阵响，门居然"咔哒"开了。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是外面那种雪的冷，是混合着消毒水和铁锈味儿的阴冷空气。
爱丽丝先钻了进去，回头朝我伸手："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慌。"她的眼睛在昏暗中特别亮，我鬼使神差地把爪子给了她。
避难所里比外面暖和点，但静得吓人。应急灯一闪一闪的，照着长长的走廊，两旁的房间门都破破烂烂的。走路时回音特别大，我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忍不住老回头。
"这里以前是干啥的？"我踢到个滚过来的玻璃管，里面还有点蓝色的渣渣。
"记忆研究所。"爱丽丝推开一扇标着"医疗室"的门，一股福尔马林味儿差点把我呛死。里面乱七八糟的，实验台倒了好几个，墙上还挂着张人体解剖图，肠子肚子画得清清楚楚。
我眼尖，看见地上一张没烧干净的纸，上面写着"艾伦计划"几个字。蹲下去捡起来，还有几行能看清："记忆提取成功率67%...代号乌拉拉...纯净容器适配性..."
"这是啥意思？"我拿着纸追问，余光瞥见墙角几个破培养舱，内壁上的蓝色粘液跟艾莉身上流出来的一模一样。心脏猛地一沉，这家伙怕不是又在忽悠我？
爱丽丝走过来把纸抽走，揉成一团塞进兜里。"说了你也不懂。"她走到房间另一头，"来这边，我让你看点东西。"
那是个圆形的房间，中间立着个像头盔似的金属玩意儿，连着一大堆管子和电线。四周全是碎屏幕，地上数据线缠得跟蜘蛛网似的。爱丽丝在个破控制台前捣鼓半天，滋滋啦啦一阵乱响，几台显示器居然亮了。
我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发呆，突然发现爱丽丝右边头发滑下来了。她低头按按钮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见她右眼下面的皮肤，有个细细的条形码在发光，蓝光，跟艾莉脖子上那个一模一样！
"你跟艾莉...是一伙的？"我往后退一步，右手不受控制地握紧，黑色纹路开始发烫。
爱丽丝动作猛地停住，慢慢抬起头。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眼睛里的温柔全没了，变成了跟艾莉一样的冰冷。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刚才那种暖暖的调子，而是像机器人似的："你察觉到了...比系统预测的早了0.7个时间单位。"
我还没反应过来啥意思，她已经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整个房间瞬间亮起红灯，警报声刺得我耳朵疼。中央那个头盔玩意儿嗡嗡作响，一道蓝光"唰"地扫过来，把我整个人罩住了。
身体突然动弹不了，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捆住。黑色纹路在皮肤底下乱窜，疼得我满地打滚，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避难所不见了，爱丽丝也不见了，我又回到了那个该死的北境大厦楼顶。
冷风刮得我睁不开眼，雷克就站在我面前，枫叶吊坠在他脖子上晃悠。下面是血雾缭绕的城市，深不见底，跟个张开嘴的巨兽似的。
"乌拉拉，听着！"雷克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晃，他的脸很清楚，没有打码，没有模糊，连眼角那颗小痣都看得清清楚楚，"艾伦博士要找的是你，不是我！把这个藏好！"
他把枫叶吊坠扯下来塞进我手里，金属链子硌得我手心疼。然后他突然后退一步，站到楼顶边缘，风把他衣服吹得鼓鼓的。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哭着问，跟个傻子似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安全区吗？"
雷克笑了，跟平时不一样，特别温柔，又特别难过。"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他张开双臂，像只大鸟，"记住了，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包括你自己的！"
说完他就跳下去了。不是被推下去，是自己跳的。枫叶吊坠从我手心滑落，在空中打着转，最后消失在血雾里。
"不要！"我尖叫着扑过去，却捞了个空。眼泪糊住眼睛，黑色纹路突然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记忆囚笼激活成功。"爱丽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冷冰冰的，"雷克死亡事件真相覆写完毕。"
我猛地回头，蓝光还在闪，爱丽丝站在控制台前，脸上哪还有半分亲切？她眼睛变成了全蓝色，跟培养舱里的液体一模一样，嘴角却挂着跟艾莉一样的诡异笑容。
"你骗我！"我朝她扑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蓝光屏障"咔嚓"一声裂了。黑色纹路顺着胳膊爬到手心，凝成个黑色的球，比上次打蝙蝠那个大得多。
"治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雷克跳下去的画面在回放，"治愈荆棘！"
黑色藤蔓"唰"地射出去，跟长了眼睛似的缠上爱丽丝。那些藤蔓上开着黑色的花，碰到她白大褂的瞬间就开始滋滋冒烟。爱丽丝惨叫一声，身体开始抽搐，蓝色的液体顺着藤蔓流到地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就在这时，她右眼下面的条形码突然开始闪烁，红一下蓝一下的。爱丽丝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程序...失控...必须...纠正..."
我停手后退，心脏还在狂跳。雷克是自己跳下去的...这个认知像把锤子，一下下砸在我脑子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丽丝突然不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她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就是右边那只看着有点怪，像戴了个蓝色的美瞳。脖子上的条形码也淡下去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咳咳..."她咳嗽着站起来，白大褂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下面金属光泽的皮肤，"抱歉，刚才...程序又失控了。"
我抓紧吊坠没说话，后背全是冷汗。这家伙现在说的话，还能信吗？
"坐下说吧。"爱丽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她自己先坐了，摘下面罩似的东西，露出右眼——那居然是个机械义眼，跟凌墨那个有点像，但更精致，"我不是艾伦计划的人，正好相反，我是来阻止它的。"
她手腕动了动，皮肤像拉链似的打开，露出里面的线路板。"我是半机械化改造人，以前是艾伦博士的助手。"她声音有点疲惫，"那场覆盖全球的血雾让很多实验体失控了，艾莉就是第一个完全被程序控制的案例。"
我盯着她的机械手臂，突然想起艾莉身上的输送管。"所以你们都被改造过？"
"自愿的。"爱丽丝合上手腕上的面板，"为了在血雾里活下去。但艾伦博士偷偷植入了控制程序，我们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可关键时刻会被他操控。就像刚才，他想让我把雷克的真相告诉你，摧毁你的精神防线。"
"为什么是我？"我摸着胸口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稍微安心了点，"纯净容器到底是啥？"
爱丽丝站起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个三维投影。是个人体模型，心脏位置标着个红色光点。"艾伦博士认为血雾是进化的契机，他想创造新人类。"她指着光点解释，"而你的心脏产生的治愈能量，是激活新人类基因的钥匙，也就是所谓的'纯净容器'。"
我瞅着那个发光的红点，突然想起熊熊消散前说的话。"翡翠纹路黑化不是坏事..."当时不明白，现在好像有点头绪了。
"雷克知道真相，"爱丽丝关掉投影，房间又暗下来，"他发现艾伦博士要解剖你取出心脏，所以..."
"所以他就假装是艾莉把他推下去的，让我恨艾莉，这样就能激发黑色纹路？"我打断她，声音抖得厉害。原来那些记忆碎片都是真的，只是我误解了。
爱丽丝点点头，眼神有点复杂。"黑色纹路是防御机制，能保护你不被艾伦博士控制。雷克选择用这种方式激活它，总比让你被活活解剖强。"
我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好傻，我们都好傻。明明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干嘛非要弄成这样？熊熊没了，凌墨不知死活，现在连雷克的死都...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人踩掉了上面的格栅。爱丽丝瞬间站起来，机械臂展开变成盾牌挡在我前面，眼睛警惕地盯着天花板。
"看来我们待得太久了。"她声音压低，右手按在墙上一个隐蔽按钮，旁边的柜子移开，露出个狭窄的通道，"从这里走，尽头是紧急出口。"
"那你呢？"我看着她身上的伤，黑色藤蔓留下的痕迹还在冒烟。
"我得销毁这里的资料，艾伦计划的核心数据不能落入他手里。"爱丽丝从抽屉里摸出个手榴弹似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拿着，遇到变异者就拉环扔出去，能闪瞎它们的眼睛。"
通风管里传来爪子刮金属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咬咬牙，最后看了爱丽丝一眼："你小心点。"
她笑了笑，还是那种温柔的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疲惫："活下去，乌拉拉。别让雷克的牺牲白费。"
通道门在我身后关上，黑暗里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我摸着墙壁往前走，眼泪还在掉，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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