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血雾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丝丝缕缕往下渗,飘到我手背上凉飕飕的。通道窄得只能匍匐前进,膝盖磕在金属阶梯上,疼得眼泪直打转。手里的闪光手榴弹烫得吓人,跟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得我指肚发红。
"哗啦啦——"头顶传来碎石掉落的声响,我赶紧缩起脖子。爱丽丝说的紧急通道出口竟然藏在地铁站的 Maintenance 室,生锈的铁门早被人撬开一半,歪斜地挂在合页上。一股子浓重的铁锈味混着地铁站特有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猛咳两声。
地铁隧道长得望不到头,应急灯像是快咽气的病人,明明灭灭地闪着绿光。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往前走,右手掌心的黑色纹路一跳一跳地疼,跟雷克跳下楼的画面在脑子里轮番闪现。
"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
我用力甩甩头,想把这句话赶走。可越甩越清醒,连他站在楼顶边缘时,大衣扣子反射的寒光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要自己跳下去?为什么要骗我说被艾莉推下去?那么高的楼,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有命?
"呜——"
远处传来野兽的低吼,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声音闷闷的,好像从隧道深处钻出来的。我赶紧掏出手电筒——爱丽丝塞给我的应急包里找到的——光柱刺破血雾,照见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脚印,大的小的叠在一起,最深处还有暗色的血渍。
手指抖得厉害,手电筒光在墙上晃出鬼祟的影子。我想起艾莉说过的变异猎犬,跑得比风还快,牙跟手术刀一样尖。下意识握紧左手的枫叶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点。
突然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照,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是半截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上面还挂着碎布条,像是人类的股骨。骨头旁边散落着几颗牙齿,白森森的在绿光下格外吓人。
"跑!"脑子里警铃大作,我转身就往反方向冲。刚跑出没几步,听见身后传来爪子刮擦地面的"唰唰"声,越来越近。手电光往后一晃,吓得魂儿都飞了——两只半人高的怪物正龇牙咧嘴地追来,眼睛红得跟血珠子似的,嘴里淌着涎水,四肢着地跑得飞快。
它们的前爪跟镰刀似的,在地面划出火星子。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背包重重砸在后背,撞到墙壁都不知道疼。隧道尽头亮着幽蓝光晕,应该是站台的方向。身后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砰!"膝盖撞上什么硬东西,整个人往前扑去。手电筒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灭了。不等我爬起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抬头一看,站台入口处站着黑压压一群变异猎犬,至少七八只,眼睛在血雾里亮得跟灯泡似的。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右手不由自主摸向掌心。治愈光波...快凝聚能量啊!可黑色纹路像是睡着了,冷冰冰的没反应。我急得直冒汗,汗水流进眼睛里蛰得疼。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挥舞着空无一物的左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最前面那只猎犬突然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它毛色漆黑,只有肚子是白的,右耳缺了一块,露出粉红色的伤口。跟记忆里雷克养的那只叫"将军"的德牧好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猎犬突然纵身一跃,张开大嘴朝我扑来。尖牙在幽蓝光线下闪着寒光,腥臭味熏得我睁不开眼。
"治愈荆棘!"我闭上眼睛乱喊,根本没指望真的有用。
出乎意料,右手掌心突然烫得像要烧起来。黑色藤蔓"唰"地窜出去,在面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猎犬撞在网上,发出凄厉的惨叫。我惊恐地看着那些藤蔓——它们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上面开着细小的黑色花朵,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藤蔓像是有生命似的,顺着猎犬的身体往上爬,越缠越紧。那畜生在地上滚来滚去,爪子胡乱抓挠,可藤蔓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深,皮开肉绽。黑色花朵碰到伤口就滋滋冒烟,猎犬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不动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哪儿是治愈?分明是在吸它的血!
剩下的猎犬吓得后退几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我趁机爬起来想跑,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黑色藤蔓竟然缠上了我的胳膊!
"什么情况?!"我用力甩胳膊,可藤蔓像是长在了肉里,越勒越紧。黑色纹路顺着血管往上爬,所过之处又烫又麻,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骨头。
"快停下...停下啊!"我撕扯着藤蔓,指甲缝里全是血。可那些该死的东西反而长得更欢,转眼间就缠满了我的整条手臂,黑色花朵在我肩膀上绽放,散发出甜腻腻的香味。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唱歌,又像是雷克的笑声,还有熊熊抱怨我烤焦肉干的声音。好困...想睡觉...
就在我膝盖一软快要栽倒时,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冰裂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猎犬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
我勉强抬起头,血雾中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很高,很瘦,一头蓝色的头发在绿光下特别扎眼。他手里像是握着什么发光的东西,动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猎犬,现在跟割麦子似的倒下一片,伤口处都覆盖着白色的冰晶。
他解决完最后一只猎犬,慢慢转过身来。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右边锁骨。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那里有一道蛇形的疤痕,跟我在凌墨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细长的蛇头正好在锁骨窝里,蛇尾绕过肩膀消失在衣服里。
"凌墨?"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真的是你吗?"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血雾缭绕在他周围,看不清脸,只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我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如果他不是凌墨,那这疤痕怎么解释?如果他是凌墨,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
黑色藤蔓突然收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看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对我身上的藤蔓很感兴趣。
"帮...帮帮我..."我伸出手,藤蔓已经爬到了脖子上,勒得我喘不过气。
他终于动了。一步步朝我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站台回荡。越走越近,我看清了他的脸——真的是凌墨!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没有平时那种嘲讽的笑容,可这眉眼,这鼻梁,绝对是他没错!
"凌墨!你看清楚,是我啊,乌拉拉!"我激动得快哭了,"你没死!太好了!熊熊呢?你看见它了吗?"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现在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到我脖子上的藤蔓。
"黑色治愈能量..."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好像很久没说话,"竟然进化出吞噬属性了..."
这语气!这腔调!就是凌墨没错!
我刚想开口,突然感觉脖子一松,藤蔓"唰"地缩回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暴走的纹路冷静下来了。
"跟我来。"他转身就走,语气不容置疑。
"等等!"我抓住他的胳膊,入手冰凉,"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艾莉呢?还有..."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我踉跄后退。"闭嘴,别问那么多。"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留在这里等死。"
站台另一端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凌墨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个圆形的东西。按下上面的按钮,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来。我看见上面的红色数字在倒计时——30,29,28...
"这是什么?"我吓得往后缩。
"炸弹。"他言简意赅,将那东西往地上一扔。金属外壳碰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滚到站台边缘停住了。
"你疯了?!"
他没理我,突然弯腰打横抱起我。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还是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硝烟的味道。记忆里在医院他也是这样抱我的...
"抓紧了。"他说完这句,抱着我就往半截陷入墙里的废弃列车跑。
列车门早就变形卡住了,他抬脚踹了三下,"哐当"一声,扭曲的车门掉在地上。他抱着我跳进车厢,将我放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待在这里别动。"他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等等!"我拉住他的手腕,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左胸有个银色的标志,像是三条蛇缠绕在一起,"那些人是谁?炸弹..."
他低头看了眼被我抓住的手腕,眼神很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别出声,等十分钟再出来。"他掰开我的手指,动作很轻,跟刚才判若两人。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手腕上戴着个黑色的腕表。屏幕亮着,上面有一行荧光绿的字,一闪而过——
【清除计划:目标乌拉拉】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清除计划?目标是我?
"凌墨..."我浑身冰冷,看着他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血雾从破损的车窗飘进来,在他蓝色的发梢缠绕。然后他轻轻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忘了我,乌拉拉。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说完他就消失在车门后,只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车厢里。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还有枪声,以及某种机械运转的轰鸣声。
我蜷缩在车厢角落,右手紧紧攥着枫叶吊坠。吊坠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疼,可我不敢松手。
清除计划...目标乌拉拉...
那些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跟雷克跳楼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连凌墨也要...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吊坠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未完待续\]车厢外的爆炸声震得金属地板嗡嗡作响,几缕血雾顺着弹孔钻进车厢,在幽蓝的应急灯光里划出诡异的轨迹。我蜷缩在生锈的座椅底下,右手死死攥着枫叶吊坠,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泛白。
"清除计划:目标乌拉拉。"
那行荧光绿的字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视网膜上烙下永不消退的印记。鼻尖突然窜进一股消毒水混着硝烟的味道——凌墨身上的味道。以前在研究所地下室,他总这样带着一身消毒水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笑着敲我后脑勺:"又在偷看实验记录?"
月台方向传来金属扭曲的脆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声。那些追兵被解决了?还是...他被解决了?我猛地咬住嘴唇,尝到铁锈味才发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别傻了。"我对自己说,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他都说要清除你了,死了才好。"
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喘不过气。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枫叶吊坠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如果真的是凌墨,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那个蛇形疤痕明明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连尾端分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车厢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我吓得缩起身子,头顶磕在座椅钢架上,疼得眼前发黑。透过变形的车窗,隐约看见月台方向有白色的冰晶在闪烁,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钻石的匣子。
是凌墨的能力。他没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断。没事又怎样?人家正忙着执行"清除计划"呢。说不定现在正靠在哪个角落,透过瞄准镜对准我的脑袋,等着十分钟一到就扣动扳机。
我掏出爱丽丝塞给我的应急包,借着微弱的光线翻找。除了那支已经摔灭的手电筒,还有半包压缩饼干,一瓶只剩三分之一的矿泉水,以及一小卷医用胶带。没有武器,没有通讯器,连块能看时间的表都没有。
十分钟到底多久?
忽然听见"哐当"一声,像是有人跳进了车厢。我吓得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几乎停止。透过座椅缝隙看去,一双沾着血污的黑色作战靴停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靴筒上有个银色的标志——三条蛇缠绕在一起,蛇眼是红色的玛瑙。
我的心脏骤停。这个标志我见过。在记忆研究所走廊的尽头,那扇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的金属门上,就刻着一模一样的图案。当时我问凌墨那是什么,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转移了话题。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作战靴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脚步声慢慢向车厢深处移动。我看见一截蓝色的发梢从座椅靠背上方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就是现在!我握紧那卷医用胶带,屏住呼吸,悄悄从座椅底下爬出来。
只要绕到他身后,用胶带缠住他的眼睛...
这个计划蠢得可笑,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我必须知道真相。为什么雷克会跳楼?为什么凌墨要假装被艾莉推下去?"清除计划"到底是什么?这一切和记忆研究所那个神秘的标志又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在弯腰检查什么东西,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我面前。我蹑手蹑脚地靠近,每走一步,地板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就在我准备扑上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
蓝发下的眼睛依旧冰冷,可看到我的瞬间,那层冰霜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他微微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皱紧了眉头,迅速朝我伸出手。
不是攻击的姿势,而是想抓住我。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车窗边缘,眼前顿时炸开一片金星。恍惚中,看见他朝我跑来,蓝色的发梢在幽蓝的灯光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小心!"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对我说除了命令之外的话,声音沙哑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说,就听见"噗嗤"一声轻响,像是水果刀刺入西瓜的声音。
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
我僵住了,眼睁睁看着一把黑色的匕首从他胸口穿出来,刀尖还在微微颤抖。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和记忆里雷克跳楼那天的阳光一样烫。
他的身体晃了晃,重重跪在我面前。蓝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那把刻着蛇形标志的匕首还插在他胸口,刀柄上握着一只苍白的手。
一只女人的手,指甲涂成了血红色。
我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站在车厢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她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冰冷,死死地盯着我。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实验体073。"
女人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看着她身后缓缓走进来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艾莉,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无辜的女孩,此刻正举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