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口的风卷着雪粒子往衣领里钻,贺峻霖裹紧严浩翔留下的围巾,羊绒材质摩擦脸颊时还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展馆穹顶垂落的冰棱灯在地面投下冷光,他盯着邀请函上烫金的鲸鱼图案,忽然想起严浩翔说“你肯定喜欢”时眼里的期待。
“贺老师!”策展人老远挥手,发胶固定的发型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严先生特意叮嘱要留前排座位。”贺峻霖指尖发僵,看着展板上巨幅照片——幽蓝极光下,跃出海面的鲸鱼尾鳍溅起冰晶,像神话里的剪影。转角处的电子屏循环播放拍摄花絮,严浩翔裹着厚重羽绒服调试机位,睫毛上结着白霜。
“构图太满。”贺峻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没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严浩翔摘下手套呵出白雾,黑色大衣肩头落着雪粒:“果然被你挑出毛病了。”他举起两杯热可可,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纸袋,“摄影师说极光出现时,所有人都在尖叫,只有他记得按快门。”
展厅中央空调嗡嗡作响,贺峻霖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严浩翔身上的寒气正慢慢化开,混着围巾上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当目光扫过对方手背新添的创可贴时,他鬼使神差地问:“怎么弄的?”
展厅中央空调嗡嗡作响,贺峻霖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严浩翔身上的寒气正慢慢化开,混着围巾上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当目光扫过对方手背新添的创可贴时,他鬼使神差地问:“怎么弄的?”
“帮老太太搬蜂窝煤。”严浩翔晃了晃手,创可贴边缘沾着煤灰,“她儿子在外地,看我总背着相机,还以为我是记者。”他突然凑近,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贺峻霖的眼镜,“说我面相好,要把跳广场舞的侄女介绍给我。”
贺峻霖别开脸擦拭镜片,却在镜面倒影里看见严浩翔嘴角的笑意。两人顺着展区移动,经过互动投影区时,地面突然绽开成片虚拟桂花。严浩翔孩子气地跺脚,金色花瓣簌簌落在贺峻霖肩头,有几片正巧粘在睫毛上。
“别动。”严浩翔举起手机,镜头盖金属环擦过贺峻霖耳垂。少年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腰撞上展柜,陈列的摄影集哗啦啦倒下。慌乱整理时,一本旧画册滑到脚边,封皮上“严父留念”的烫金字样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严浩翔的动作骤然僵住。他弯腰捡书的速度快得惊人,指节捏着画册边缘微微发白:“工作人员放错了。”贺峻霖瞥见他后颈渗出的薄汗,在零下温度里凝成细小的水珠。展室顶灯突然闪烁,幽蓝极光的投影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
离开展馆时雪停了,柏油路上的积雪被车灯照得发亮。严浩翔跨上摩托车又想起什么,从尾箱掏出个保温桶:“桂花糖藕,巷口李奶奶教我做的。”他拧开盖子的动作格外小心,蒸汽腾起时露出底下压着的便签——画着戴着围巾的卡通小人,旁边写着“冷了就回家”。
贺峻霖抱着保温桶站在寒风里,看摩托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桶身的水珠,忽然发现围巾内侧绣着极小的字母“YHX”。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暖光,某个阳台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他想起天台那场未说完的对话,和玻璃上渐渐干涸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