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雪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画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贺峻霖盯着昨夜撕碎的画纸残片，炭笔勾勒的轮廓即便破碎，依然清晰可辨。橘猫蹲坐在画架顶端，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未完成的桂花图，却再也勾不起他动笔的欲望。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展览讲座改到今天下午三点，有你喜欢的画家分享创作理念。”贺峻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窗外的梧桐枝桠上还挂着残雪，他却觉得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路过社区便利店时，货架上的桂花糖突然让他脚步顿住。玻璃倒影里，自己伸手去够糖罐的动作，与严浩翔曾经往他背包塞桂花蜜的模样重叠。店员热情的询问声传来：“小伙子，要这罐吗？”他慌忙摇头，转身时撞翻了货架旁的杂志堆，散落的页面上印着严浩翔上次参展的极光照片。

深夜的画室里，贺峻霖第三次打开又关闭和严浩翔的聊天框。月光爬上画具袋，照亮严浩翔送的那块画具清洁布，边缘的线头已经起球，是他无数次擦拭画笔留下的痕迹。橘猫跳上膝头，爪子踩过他无意识写下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严浩翔”的名字，又被狠狠划去。

第二天在菜市场偶遇李奶奶，老人攥着他的手直念叨：“小严最近总来帮我搬东西，可瘦了不少。”贺峻霖低头盯着老人掌心的老茧，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他......还好吗？”“说是要去山区采风，收拾行李都熬了好几个通宵。”李奶奶的叹息混着远处的吆喝声，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

画展现场的冷气让贺峻霖裹紧了外套，目光却不受控地在人群中搜寻。当看到严浩翔站在角落与旁人交谈的身影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对方黑色大衣的领口处露出半截围巾，正是自己随手落在他摩托车上的那条，内侧的字母“YHX”若隐若现。

“贺老师？”策展人的声音惊得他后退半步，打翻了一旁展台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在地面蔓延，倒映出严浩翔转身看向他的眼神。两人隔着晃动的人潮对视，贺峻霖看见对方眼底闪过惊喜，又迅速化作小心翼翼的试探。

慌乱逃离展厅时，围巾被展架勾住。贺峻霖用力拉扯，撕裂的布料声混着心跳在耳边炸开。他蹲下身捡拾碎片，却摸到布料夹层里硬物——一枚小小的相机造型胸针，背面刻着“送给我的专属模特”。

深夜的画室，贺峻霖把胸针贴在胸口，感受金属传来的凉意。窗外飘起细雨，打湿了晾在阳台的围巾。他终于明白，那些刻意的回避、夜半的辗转，还有看到对方与他人交谈时的酸涩，都是因为心里藏着不敢言说的情愫。可一想到严浩翔若知晓这份心意后的反应，他又蜷缩进画具堆里，任由黑暗将自己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