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十二月的寒潮裹着冰碴撞在画室玻璃上，贺峻霖裹紧毛毯缩在画架前，调色盘里的颜料结了层薄霜。窗外的梧桐枝桠被雪压得低垂，偶尔有积雪坠落，在空荡的街道砸出闷响。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严浩翔发来消息："十分钟后到，别锁门。"

话音未落，铁门就被撞开道缝。严浩翔顶着满头雪粒闯进来，睫毛上凝着细碎冰晶，怀里却死死护着个牛皮纸袋。"巷口新开的烤红薯摊，老板说这是最后一个。"他哈着白气蹲下身，把还烫手的红薯塞进贺峻霖掌心，大衣下摆的雪水在地板洇出深色痕迹。

贺峻霖捏着烤得焦香的红薯皮，看严浩翔伸手去够暖气片上的毛巾。男人的动作顿在半空——指尖悬在贺峻霖发梢，那里沾着片融化的雪水。"别动。"严浩翔的声音突然放轻，温热的指腹擦过他耳际，"都快冻成冰雕了。"贺峻霖感觉后颈泛起一阵酥麻，慌忙低头剥红薯，糖稀的甜香混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在暖气氤氲的画室里散开。

突然一阵狂风扑来，画室顶灯剧烈摇晃。贺峻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却撞进严浩翔张开的臂弯。男人的大衣裹住两人，带着体温的布料蹭过脸颊："老房子的电路，风雪天总这样。"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贺峻霖发旋，"明天我带工具来修。"

修电路的承诺被一场暴雪打乱。贺峻霖趴在窗边，看严浩翔顶着风雪指挥铲雪车，警帽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当那双冻得通红的手突然出现在玻璃外侧，他才惊觉对方不知何时绕到了楼下。"接住！"严浩翔仰头大喊，声音被风雪撕碎。半空中，橘色的暖手宝划出弧线，重重砸在积雪上。

深夜画室的电闸突然跳闸。贺峻霖摸黑翻找蜡烛，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响。"早知道会这样。"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笑意，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他怀里的应急灯，"顺便带了这个。"昏黄的光晕里，他蹲在配电箱前捣鼓线路，后颈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贺峻霖倚在门框上，看男人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突然希望这场雪永远不要停。

"修好了。"严浩翔直起腰时撞落头顶的蜘蛛网，却在看见贺峻霖憋笑的表情后挑眉，"笑什么？"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贺峻霖耳畔，"要不要帮我检查下，还有没有漏网之蛛？"贺峻霖感觉脸颊发烫，抓起手边的画笔作势要打，却被对方稳稳握住手腕。

窗外的雪仍在下，应急灯的光晕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叠。严浩翔的目光扫过贺峻霖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松开手，指了指墙角："我把备用发电机搬过来了，今晚不会再冷。"贺峻霖望着他转身时带起的衣角，突然很想抓住那抹温度，就像抓住这个冬天里最珍贵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