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6月28日 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 10:12
安东尼奥·佩林的小提琴琴弦在高温下微微颤,波斯尼亚的烈日将市政厅前的石板路晒得发白。他站在游行队伍必经的街角,琴盒里藏着用密语写成的《蓝色多瑙河》乐谱——那是奥匈帝国总参谋部关于塞尔维亚边境布防的情报。
"安东尼奥先生,大公殿下的车队马上就到。"奥匈帝国宪兵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皮手套上的铁十字徽章在阳光下刺眼。安东尼奥点头致意,指尖轻抚琴弦时,顺势将藏在指缝间的微型胶卷粘在琴码下方。
十点钟声响起时,斐迪南大公的敞篷车缓缓驶入拉丁桥区域。安东尼奥看见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加夫里洛·普林西普混在人群中,青年的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那里应该藏着一把FN M1910手枪。
"注意隐蔽!"宪兵队长突然压低声音。安东尼奥转身时,看见街角咖啡馆二楼的窗帘动了动,望远镜镜片反射的阳光闪过。他认得那是塞尔维亚黑手会的标志,上个月在维也纳歌剧院,他曾将类似的反光信号译成密码。
车队经过市政厅时,安东尼奥开始演奏《拉德茨基进行曲》。当旋律行进到第三小节,他突然改变节奏,将《马赛曲》的片段融入其中——这是给潜伏在人群中的德国间谍的暗号。
"停下!"斐迪南大公的副官突然喝止车队。安东尼奥看见大公夫人索菲亚的裙摆被飞溅的石子弄脏,司机正慌乱地调整路线。普林西普的位置此刻被一辆运货马车挡住,青年的脸色变得铁青。
就在安东尼奥准备收尾乐章时,两声枪响撕裂空气。他本能地蜷缩在墙角,看见大公夫妇倒在血泊中,宪兵队长的军刀"当啷"落地。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安东尼奥趁机将琴盒塞进垃圾箱,暗格中的密语乐谱随着垃圾车驶向郊区。
"所有人不准动!"波斯尼亚警察的哨声此起彼伏。安东尼奥被推搡着关进临时拘留所,铁栅栏外传来拷打声。他数着牢房里的老鼠洞,第七个洞口边缘有新鲜的泥土——那是他昨晚用琴弦刻下的摩斯密码:"7月23日,最后通牒"。
午夜时分,牢门突然打开。进来的不是狱卒,而是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人。安东尼奥认出对方袖口的红十字标志,这是瑞士国际红十字会的紧急救援部队。
"跟我走,佩林先生。"黑衣人递给他件染血的护士服,"您在维也纳的家人需要您。"
安东尼奥跟着救援队伍穿过地道,头顶传来重型卡车的轰鸣。当他们在多瑙河支流登船时,黑衣人摘下防毒面具——竟是瑞士观察员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您的乐谱已经送到柏林。"约瑟夫将银版照片塞进他手中,"但德国总参谋部希望您留在巴尔干,监视塞尔维亚的动向。"
安东尼奥借着月光看向照片,上面是贝尔格莱德某栋建筑的平面图,地下室标注着"毒气实验室"。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歌剧院,某位塞尔维亚外交官哼唱的《巴尔干的葬礼进行曲》——那旋律与他传递的情报节奏完全吻合。
"我需要新的身份证明。"安东尼奥将小提琴沉入多瑙河,"最好是塞尔维亚音乐学院的教授。"
约瑟夫递给他本伪造的证件,封面烫金字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天正午,萨瓦河左岸的老磨坊有您的新任务。"
船抵达克罗地亚边境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安东尼奥最后望了眼萨拉热窝方向,那里的浓烟正袅袅升上天空。他知道,这声枪响将成为点燃整个欧洲的导火索,而自己的琴声,将永远回荡在巴尔干的血色黎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