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平常工作的地方?"
次日清晨,禹载舟如约而至,他微微歪着头打量实验室的陈设,像只好奇的大型犬科动物。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昭双手叉腰站在实验台前,"今天可不是让你来参观的,"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坐这里。"
禹载舟乖乖落座时,林昭莫名联想到训练有素的军犬。Alpha与Beta天生的体型差让这个画面显得格外违和。
"别动。"林昭将数根导管连接在禹载舟后颈的腺体处,冰凉的触感让Alpha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肌。导管另一端连接着闪烁的仪器,正在实时采集对抗异变信息素的关键数据。
当抑制贴被撕下的瞬间,禹载舟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膝盖。
"林研究员,"禹载舟突然转头,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危险的光芒,"自从上前线后,我的信息素就经常失控。"
林昭头也不抬地调试着仪器:"实验室最不缺的就是抑制剂。"
"问题不在这里..."禹载舟突然倾身向前,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林昭耳畔,声音压得极低,"你就不怕我当场上了你?"
林昭手中的镊子"当啷"掉在托盘里。他仓皇后退时,后颈已经红得像熟透的果实。
禹载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研究员罕见的慌乱。在他眼中,这个平日冷若冰霜的Beta此刻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放心,"Alpha慵懒地托着下巴,犬齿在灯光下闪着寒芒,"我的自制力还没那么差。"
"啪!"
厚重的文件夹结结实实拍在禹载舟头上。"专心配合实验。"林昭强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他转身面向显示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说来奇怪,禹载舟第一次见到这个研究员时,就有种莫名的保护欲。此刻看着对方专注工作的侧脸,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我脸上有数据?"林昭终于受不了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禹载舟这才惊觉自己看入了神。他生硬地转向屏幕:"发现什么了?"
林昭对他拙劣的转移话题不置可否,调出一组波形图:"你的腺体中含有特殊化学物质MYSR,能有效缓冲异变信息素的冲击,让Alpha游走在失控边缘却不至于彻底暴走。"
"那你要怎么生产出相关的抑制贴?"
"需要你的血样进行提纯。"林昭利落地拔除导管,金属器械碰撞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脆。
"研究员也不容易啊。"禹载舟揉着后颈感叹。
林昭突然冷笑:"我宁愿累死也不想被流弹打死。"
这句意外的黑色幽默让禹载舟大笑出声,震得烧杯里的液体微微晃动。林昭怔怔地看着他眼角笑出的细纹,忽然意识到战场上的杀神和实验室里这个爱开玩笑的Alpha判若两人。
"明天还要来吗?"禹载舟站在门口问道。
"暂时不用,要等数据分析完。"林昭递给他一沓资料,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指。那一小块皮肤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再见,林医生。"禹载舟笑着挥手,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林昭愣在原地。
"他叫你什么?"张星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睛亮得可疑。
"闭嘴。"林昭转身时耳尖还红着。
张星冉像发现新大陆般追进实验室:"我们的冰山美人终于心动啦?"
林昭心里当然不服气,单身二十六年,他还没有因为Alpha的几句调侃就心动的。但张星冉在这方面就没有理智过。
"把导弹残骸的化验报告拿来。"林昭用冷冻般的语气命令道,却控制不住揉皱了一张实验记录。
"春天来了啊~"张星冉哼着小调躲过飞来的纸团,玻璃门外传来他夸张的感叹:"铁树开花啦!"
——
"队长最近心情不错啊。"宋忍冬翘着凳子前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擦拭枪械的禹载舟。
禹载舟手中的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闻言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新研究有进展?"宋忍冬故意拖长了尾音。
"嗯?"禹载舟头也不抬,指腹轻轻摩挲过扳机。
"到底是疑问还是肯定啊?"宋忍冬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都是。"禹载舟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作为并肩作战多年的搭档,宋忍冬太熟悉这种微表情了——队长眼角那抹柔和的光,分明是陷入某种甜蜜情绪的前兆。
"那白简宁呢?"
空气骤然凝固。禹载舟指节泛白,枪械发出危险的咔哒声。整个房间仿佛被无形的硝烟填满,只需一点火星就会引爆。
"你、没、资、格、提、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宋忍冬立刻举起双手:"我就是怕你重蹈覆辙!"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秒。禹载舟突然将一叠空白纸拍在桌上:"五千字检讨,现在。"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禹载舟甩门而出前丢下这句话,军靴踏地的声响像是某种警告。
宋忍冬望着那摞白纸,欲哭无泪地摸出钢笔。
——
"林昭——你该休息了!"
张星冉瘫在实验椅上,看着连续工作十二小时的研究员。林昭的镜片反射着电脑蓝光,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你可以先走。"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怎么行!"张星冉一个鲤鱼打挺,"我可是你最忠实的——"
"轰——!"
整栋建筑剧烈震颤,培养皿在架子上叮当作响。张星冉的瞌睡瞬间吓飞。
“发生什么了?”
“去看看。”还没等张星冉反应过来,林昭已经抓着他的手腕冲出门外。
训练室里乱作一团。宋忍冬跪在一堆灰烬前,活像只被雷劈中的鹌鹑。
"我的检讨啊!!"哀嚎声穿透云霄。
张星冉看见他这副模样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林昭拨开人群,看见禹载舟站在废墟中央,脚下踩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Alpha嘴角挂着狩猎者般的微笑:"林医生,伴手礼。"
被拎着后领的男人像只落水狗般挣扎:"爆炸真不是我干的!"
禹载舟充耳不闻,随手把人往地上一丢。林昭谨慎地后退半步,却在对方抬手时瞳孔骤缩——那个蛇形纹身与导弹底部的标记如出一辙。
研究员的眼神瞬间结冰。他蹲下身,一把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让男人痛呼出声。
"我们有很多话要聊。"林昭的声音轻柔得可怕,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像死神扬起的袍角。
在关于"破枷者"的事情上,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