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中心的暴雨像有人往云层里扔了把钢珠，砸得38层露天茶水间的钢化玻璃“噼啪”响。白曜的皮鞋底在玻璃上犁出蛛网裂纹，怀里的蛋糕盒却邪乎得很——暴雨砸在盒盖上，奶油玫瑰花上连道水痕都没有，反而渗出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系统你玩我呢？”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结动了动，“这破蛋糕比我还金贵？客户备注写‘给分手女友的最后一吻’，合着是怕淋化了？”
“叮——检测到宿主消极情绪值超标。”系统音从他后颈的植入芯片里钻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当前任务：将‘永生花慕斯’送达顶楼总裁办，接收人：顾明川。任务奖励：【记忆回溯卡】（可查看任意职业宿主10分钟记忆）；任务失败惩罚：本周所有订单被差评轰炸，差评内容统一为‘配送员是台风天被吹跑的外卖’。”
白曜翻了个白眼。他上辈子要是知道当外卖员还得会修仙，说什么也得选个送奶茶的职业——至少不用在暴雨里跟玻璃较劲。他低头看了眼左腕的条形码，淡粉色纹路正随着系统提示忽明忽暗，和三天前在电梯里摸到的手术刀上的指纹一个颜色。
“咔嚓——”
玻璃幕墙突然裂开道细缝。白曜重心一歪，整个人扑向玻璃，怀里蛋糕盒“咚”地撞在他胸口。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再抬头时，透过裂缝看见了对面写字楼的落地窗——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站在窗前，后颈的条形码数字“0715”在雨幕里泛着冷光，手里捏着只千纸鹤，鹤嘴尖沾着暗红。
“白曜。”男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玻璃渣，“你终于想起自己是第199任职业宿主了吗？”
白曜的后颈窜起凉意。他记得三天前在电梯镜面里瞥见过这个数字——当时西装男的袖口LOGO和苏小婉病房的玻璃瓶标签重叠，像团烧红的炭。他后退半步，却撞翻了脚边的金属垃圾桶，“哐当”声惊得楼下的鸽子扑棱棱乱飞。
“你说啥？”他扯着嗓子喊，雨水灌进领口，“我连自己上辈子是干啥的都记不清，还199任？”
男人笑了，千纸鹤在他掌心扑腾两下，突然展开翅膀——纸页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夹着的照片：暴雨夜的电动车、滚进泥坑的生日蛋糕、病床上的女孩举着输液管对他笑。白曜的呼吸一滞——那是他上周刚送过的订单，客户是个白血病女孩，备注写着“想吃妈妈做的蛋糕，可惜她在天上”。
“你当然记不清。”男人把照片抛向空中，雨水打湿的纸页粘在他西装前襟，“每次职业切换，记忆都会被系统格式化。但你不一样，白曜——你是唯一能保留‘碎片’的宿主。”
“叮——”
系统音突然变得尖锐，白曜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血管往上涌。他低头，看见工装裤下摆无风自动，露出小腿外侧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身——那是三小时前系统面板里闪过的“外卖员职业树全图”，此刻正像被火烤的蜡，沿着皮肤往上爬。
“职业适配度突破临界值！”系统音刺得他耳膜生疼，“启动【闪电疾走】终极形态——”
白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咔咔”声，肌肉里涌进陌生的力量，连呼吸都变得绵长有力。最诡异的是，暴雨打在他身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不是被雨伞挡住，而是像掉进了棉花堆里。他抬起手，看见指尖凝着细小的金色光粒，落在玻璃上，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他喃喃自语，突然反应过来，“系统你给我加BUFF了？！”
“检测到宿主情绪值回升至正常范围。”系统音恢复了机械感，“【闪电疾走】持续时间为10分钟，期间宿主移动速度提升300%，疼痛感知降低，可短暂操控重力。注意：能量耗尽后将进入24小时虚弱期。”
“来得正好！”白曜咧嘴一笑，转身冲向楼梯间。他得赶在蛋糕融化前上顶楼——更重要的是，他得搞清楚那个拿千纸鹤的男人到底是谁。
电梯间的镜子映出他的影子：湿透的工装紧贴身体，左腕的条形码亮得刺眼，小腿上的金色纹身已经爬到了膝盖。白曜摸了摸发烫的小腿，突然想起三天前苏小婉说的话：“你等了三年，就为了今天。”当时他以为是疯话，现在看来，这姑娘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
“叮——”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检测到危险等级提升至S级！建议宿主立即撤离！”
白曜没理系统。他想起三天前电梯里的血珠在保温箱上晕染出的条形码，想起昨夜苏小婉攥着他的手腕说“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带千纸鹤来”，想起刚才男人照片里那个滚进泥坑的蛋糕——那是他上周三送的订单，客户地址是永夜殡仪馆307号柜。
“千纸鹤呢？”他盯着顾明川的手，“你手里那只。”
顾明川愣了一下，慢慢摊开手掌。那只纸鹤被他捏得皱巴巴的，鹤肚子里露出半截U盘。白曜冲过去，一把抢过纸鹤，U盘“咔嗒”掉在地上。他刚要捡，顾明川突然扑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砰！”
白曜被顾明川按在墙上，枪口抵着他的下巴。他闻到顾明川身上的消毒水味，和三天前电梯里的碘伏味一模一样。顾明川的额头抵着他的，喘着粗气：“你以为你能逃？第1任宿主是律师，第2任是医生，第3任是教师……他们最后都死在了自己职业的‘意外’里。你就是个编号，白曜！”
“放屁！”白曜吼道，左腕的条形码突然灼烧起来，“老子不是编号！”
剧痛从手腕蔓延到全身，白曜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暴雨夜的电动车、法庭上的证物袋、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教室里的粉笔灰……还有，他穿着律师袍站在法庭上，手里举着的证物袋里，装着和这把手术刀一模一样的凶器。
“系统！”他嘶吼着，“启动【记忆回溯卡】！”
“叮——”
熟悉的电流声在脑内炸响。白曜看见另一段记忆：三年前的暴雨夜，有个穿外卖服的年轻人被车撞飞，临死前手里攥着半块蛋糕，蛋糕盒上印着“万华配送”。而那个年轻人的左腕，也有着同样的条形码。
“原来……我是第199任？”白曜的声音发颤，“那之前的198个人……”
“都死了。”顾明川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包括你。”
“叮——”
【闪电疾走】的能量耗尽提示音响起。白曜感觉身体一沉，顾明川趁机夺过千纸鹤，枪口又抵上他的额头。但这一次，白曜没躲。他盯着顾明川后颈的条形码“0715”，突然笑了：“你以为你是0715？错了，你是199。”
顾明川的瞳孔骤缩。
“三年前的车祸，”白曜慢慢说，“死的是你，不是我。系统把你变成了‘宿主’，让你一遍又一遍重复死亡。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是唯一保留记忆的‘漏网之鱼’。”
顾明川的手开始发抖。白曜趁机弯腰捡起U盘，塞进工装裤里。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苏小婉说得对，今天我能想起来的，不止这些。”
“叮——”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剧情：【职业轮回真相】。奖励：【因果律武器】（可冻结目标10秒内的动作）。”
白曜感觉有冰凉的能量涌进指尖。他看向顾明川，笑了笑：“现在，该你说遗言了。”
“砰！”
枪声再次炸响。但这次，子弹停在离白曜眉心十厘米的地方。顾明川瞪大眼睛，身体僵在原地——【因果律武器】生效了。
白曜冲过去，扯下顾明川的工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万华生物制药·人体实验体0715”。他摸出手机，对着顾明川的脸拍了张照，发给了苏小婉：“姑娘，你的千纸鹤没白给。”
“叮——”
电梯门开了。白曜抬头，看见苏小婉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束玫瑰。她的手腕缠着纱布，条形码淡了很多，但眼神比三天前亮多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知道？”白曜挑眉。
苏小婉晃了晃手机：“你发的照片，我收到了。”她走到顾明川面前，蹲下来，“199次死亡，终于等到你了。”
顾明川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开始膨胀。白曜这才发现，他的皮肤下凸起无数条形码，像条蠕动的蜈蚣。
“系统！”他大喊，“这什么情况？！”
“检测到实验体觉醒！”系统音带着蜂鸣，“建议立即撤离！当前楼层即将启动自毁程序！”
“跑！”白曜拽起苏小婉的手就往楼梯间冲。顾明川的身体撞碎了玻璃幕墙，暴雨灌进来，浇在他们脸上。白曜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顾明川的瞳孔变成了纯黑，和电梯镜面里扭曲的倒影一模一样。
“叮——”
自毁警报响彻整栋楼。白曜感觉脚下的地板在震动，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掉落水泥块。他护着苏小婉往前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是那只蛋糕盒——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奶油玫瑰花上沾着血，但盒子完好无损。
“拿上！”苏小婉喊，“这是证据！”
白曜刚要捡，顾明川的爪子已经抓了过来。他侧身避开，却撞翻了消防栓。水流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脚踝，冰凉的水渗进鞋里，像无数根针在扎。
“系统！”他绝望地喊，“【闪电疾走】还能再用吗？！”
“能量剩余10%。”系统音虚弱，“仅限紧急情况使用。”
“算我求你！”白曜咬着牙，“这破蛋糕比我命还重要！”
“叮——”
金色光粒再次涌出。白曜感觉自己像踩着风火轮，抱着蛋糕盒和苏小婉冲上了天台。顾明川的爪子擦着他的后背划过，撕开一道血口，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
“跳！”他对苏小婉喊。
苏小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疯了？”
“没疯！”白曜指着远处的救生艇，“信我！”
两人纵身跃下。
暴雨里，白曜听见苏小婉的尖叫，和自己心跳的轰鸣。他低头，看见蛋糕盒在怀里稳稳当当，奶油玫瑰花上沾着雨水，却比任何时候都鲜艳。
“叮——”
系统面板弹出最终提示：“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因果律武器】冷却时间：72小时。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即将进入虚弱期。”
白曜笑了。他想起三天前苏小婉说的话：“你等了三年，就为了今天。”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每周职业不同”，不过是个幌子；所谓“系统”，不过是把刀。而他要做的，是用这把刀，砍断所有轮回的锁链。
“苏小婉！”他在风声里喊，“等明天，我们去吃你最爱的小笼包！”
“你敢！”苏小婉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上次你说请我吃，结果送成了煎饼果子！”
白曜摸了摸后脑勺，笑出了声。
暴雨还在下，但他的心里，已经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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