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停尸房的温度差

市立殡仪馆的停尸间比白曜想象中还冷。他哈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小团，落在不锈钢冰柜上“滋啦”一声就化了——这破地方的温度，怕不是能直接冻碎手机电池。

“叮——您有新的加急订单，请及时处理。”系统音从他后颈的芯片里冒出来，带着股电子合成的颤音，“客户：永夜殡仪馆207室；需求：紧急配送‘往生蛋糕’；备注：必须在午夜十二点前送达，否则……”

“否则啥？”白曜搓了搓冻红的手指，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保温箱。刚才在金融中心接这单时，客户特意强调“蛋糕必须保持0℃以下”，结果他刚跨进停尸间大门，保温箱就开始疯狂震动，现在隔着隔热层都能摸到里面的冰块在“咔咔”裂。

“否则宿主将被扣除本周所有配送费，并触发【死亡凝视】debuff——”系统音突然卡壳，“咳，温馨提示：207室客户脾气不太好。”

白曜刚要吐槽“系统你又玩文字游戏”，最边上的冰柜突然“咔嗒”一声。他抬头，看见整排尸体的眼皮都在颤动——左边那个穿西装的老头，右边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连最角落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眼尾的尸斑都在微微跳动。

“我、我是不是走错门了？”他咽了口唾沫，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消毒喷雾架。“哗啦啦”撒了一地的消毒液味混着停尸间的寒冷。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当前任务关联【职业轮回】隐藏线，建议立即查看目标冰柜。”系统音突然严肃起来，“目标冰柜编号：无；密封条信息：寄件人‘万华集团地下三层实验室’；收件人‘第198任外卖员’。”

白曜的瞳孔骤缩。他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最角落冰柜上的灰尘——那行泛黄的快递单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和他上周在三中后巷捡到的“神秘快递”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当时他把快递送去了派出所，结果警察说“查无此人”，现在想来，那快递怕不是也来自这儿？

“第198任……”他喃喃自语，“所以我这是第199任？那之前的198个……”

“都死了。”

冰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白曜猛地转身，手里的保温箱“咚”地砸在地上。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胸前的工牌写着“陈默 法医”。他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左脸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一直扯到下颌——和三天前电梯监控里那个“疑似实验体”的男人，长得分毫不差。

“你是谁？”白曜抄起脚边的灭火器，摆出防御姿势，“停尸房不让随便进吧？”

陈默笑了，疤痕跟着扯动：“我是这里的法医，负责给尸体做记录。倒是你——”他指了指白曜怀里的保温箱，“送蛋糕的？”

白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保温箱敞着盖搁在地上。原本雪白的蛋糕胚上，草莓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墨黑色，糖霜凝结成一行小字：「207室在下雨天会吃人」。

“我、我来送蛋糕的！”他手忙脚乱想把蛋糕盒捡起来，结果指尖刚碰到盒盖，整排尸体的手指突然同时敲击冰柜玻璃——“咚咚咚”的声音像催命符，震得他耳膜生疼。

“叮——检测到宿主触发【职业关联尸体】事件！”系统音炸响，“是否激活【防腐处理】技能？警告：使用后将24小时厌恶甜食，所有含糖分食物将引发呕吐反应。”

“我选激活！”白曜咬着牙喊。现在他只想赶紧把这破蛋糕送出去，再被系统坑下去，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指尖刚触到尸体冰凉的手腕，冰柜玻璃上突然浮现出熟悉的褶皱——和苏小婉病房的窗帘纹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凝固的血红色。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扑过来要抓白曜的手，却被一道金色光刃挡开——那是系统刚给他加的“防腐处理”特效？

“你到底是谁？”陈默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为什么能看到这些？”

白曜没理他。他盯着蛋糕上的黑草莓，突然想起上周送过的“特殊订单”：客户是个独居老人，备注写着“蛋糕要在孙子生日当天吃，否则他会生气”。结果那老人当天就去世了，家属却投诉他“配送超时”——后来他才知道，老人的孙子根本没回来，蛋糕在冰箱里放了三天，奶油都发霉了。

“207室在下雨天会吃人……”他对着蛋糕念叨，“合着这蛋糕不是给活人吃的？”

“叮——”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记忆碎片。是否查看？”

“看！”白曜咬牙。他现在就像在玩解谜游戏，线索全藏在细节里。

眼前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暴雨夜的电动车、沾着血的外卖箱、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针管对他笑。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幽蓝，和陈默白大褂上的污渍颜色一模一样。

“是你！”白曜指着陈默，“三年前给我打针的人是你！”

陈默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后退两步撞翻了推车，上面的解剖刀“哗啦啦”撒了一地。最锋利的那把扎进他的脚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盯着白曜怀里的蛋糕尖叫：“快拿走！那是给‘它’的祭品！”

“它？它是谁？”白曜趁机抱起保温箱，转身就跑。

停尸间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了。白曜撞在玻璃门上，指尖刚触到把手，整面墙的冰柜同时发出“咔嗒”声——所有尸体的手指都从冰缝里伸了出来，指甲长得能勾住他的裤脚。

“救命啊！”他扯着嗓子喊，系统面板却弹出红光：“检测到宿主进入S级危险区域！建议立即使用【闪电疾走】！”

“我上次用完差点虚脱三天！”白曜欲哭无泪，“现在用的话，明天送单肯定腿软！”

“宿主当前任务奖励包含【体力恢复药剂】，使用后可抵消虚弱期。”系统音循循善诱，“任务失败惩罚：本周所有订单被差评轰炸，差评内容统一为‘蛋糕被僵尸抢走了’。”

“用！用！用！”白曜咬着牙点头。

金色光粒再次涌遍全身。他感觉自己像踩着弹簧，抱着保温箱撞开了停尸间的门。背后的冰柜“轰隆”倒塌，陈默的尖叫被甩在身后：“你会后悔的！万华集团不会放过你——”

“叮——”

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闪电疾走】已使用，剩余时间5分钟。当前任务进度：30%。请宿主注意，207室位于永夜殡仪馆顶楼，需在10分钟内到达。”

白曜跑上楼梯时，保温箱里的蛋糕突然开始震动。他掀开盖子，看见黑草莓上渗出黑色液体，顺着蛋糕胚往下淌，在盒底汇集成一行小字：「207室密码：199-1=？」

“198？”他愣了一下，“第198任外卖员的编号？”

“叮——检测到宿主触发智力题。正确答案可解锁隐藏奖励：【记忆碎片×1】。”

白曜刚要输入“198”，手机突然震动。他摸出来一看，是苏小婉发来的消息：“我在207室等你，带块蛋糕来——要没被污染的。”

“这姑娘怎么知道我要送蛋糕？”他嘀咕着，加快脚步。顶楼的走廊比楼下更冷，墙上的灯忽明忽暗，照出尽头的房门：门牌号“207”被人用红漆涂成“207”，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他刚要敲门，门自己开了。

苏小婉站在门口，穿着件米白色毛衣，手里捧着杯热奶茶。她的手腕缠着纱布，条形码淡得几乎看不见，但眼神比三天前更亮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知道？”白曜把保温箱举到她面前，“这蛋糕……”

“我知道你不爱吃甜食。”苏小婉笑了，接过蛋糕盒，“但你上次说‘送外卖是为了看客人拆包裹时的表情’，所以我猜，你会为了真相来。”

她打开盒子，黑草莓上的黑色液体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奶油玫瑰花，和三天前那个白血病女孩要的“妈妈做的蛋糕”一模一样。

“这是……”白曜瞪大眼睛。

“万华集团的实验记录。”苏小婉翻开蛋糕夹层，里面掉出张照片——是三年前的暴雨夜，穿外卖服的年轻人被车撞飞，临死前手里攥着的蛋糕盒，和他怀里这个分毫不差。年轻人的左腕，同样有淡粉色的条形码。

“他是第198任宿主。”苏小婉指着照片背面的字迹，“系统把他改造成实验体，让他一遍又一遍重复死亡。但你不一样——”她握住白曜的手，“你是唯一保留记忆的人。”

“叮——”

系统面板弹出最终提示：“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记忆碎片×1】（可查看第198任宿主死亡真相）；【因果律武器】冷却时间减少至24小时；隐藏成就‘停尸房的温度差’解锁，奖励现金10万元（已转入宿主账户）。”

白曜盯着手机到账提醒，突然笑出了声。他想起上周因为送错蛋糕被差评扣了200块，现在这10万块，够他把剩下的房贷一次性还清了。

“走！”他拽起苏小婉的手，“咱们去吃火锅！我请客！”

“等等！”苏小婉突然指了指窗外。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殡仪馆屋顶。最角落的冰柜上，那张泛黄的快递单正在发光，寄件人地址“万华集团地下三层实验室”的字迹逐渐清晰——和三天前电梯镜面里扭曲的倒影，终于对上了。

“看来，”白曜拍了拍怀里的保温箱，“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苏小婉笑着点头。她手腕上的条形码闪过一道金光，和白曜左腕的光粒交相辉映。

楼下的停尸间里，陈默挣扎着从废墟里爬起来。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第199任宿主已觉醒，启动【猎杀计划】——万华集团·人体实验总部」。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办公室里，穿西装的男人放下望远镜。他后颈的条形码“0001”泛着幽蓝的光，面前的监控屏幕上，白曜和苏小婉的身影越来越远。

“有意思。”他轻声说，“这届宿主，比上一届聪明多了。”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刺眼。男人抬起手，挡住额头的瞬间，后颈的条形码突然裂开一道血口——和三天前电梯里那个“已死亡”的法医，伤口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