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城中村的镜像迷宫

暴雨砸在城中村的铁皮屋顶上，像有人拿钢珠枪往上蹿。白曜缩着脖子往巷子里钻，外卖箱在怀里撞得生疼——刚才为了躲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他一头扎进了这条“鬼打墙”的胡同。

“叮——检测到宿主进入‘时空叠影区’。”系统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电子合成的颤音，“当前区域存在12个时间分身，倒计时同步启动：71:59:59。”

白曜脚步一顿。他抬头，发现前面的青石板路突然变成了镜子——不，是整面墙都成了镜面。雨幕里映出他的影子，穿着湿透的外卖服，保温箱上还沾着停尸房的冰碴子。

“这破系统又搞什么？”他嘟囔着，伸手去摸墙面。指尖刚碰到镜面，整面墙“咔”地裂开，映出的影子突然动了！

左边那个“白曜”穿着皱巴巴的西装，领带歪在锁骨处，正蹲在垃圾桶边啃包子——和他上周为了赶单，蹲在写字楼后巷吃冷包子的模样分毫不差。右边那个“白曜”推着辆运尸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盖着红盖头的手臂，和他昨夜在停尸房撬开的冰柜里的尸体，姿势一模一样。

最中央的镜面里，“白曜”正站在38层天台，抱着外卖箱被暴雨浇成落汤鸡——那是他半小时前的真实画面。

“我靠？”白曜下意识后退，撞翻了墙角的塑料凳。所有镜像突然同时转头，十六只眼睛（每个分身都有两只）齐刷刷盯住他。

“欢迎回家。”

所有分身同时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磁带，刺耳又黏腻。

白曜的后颈发凉。他想起昨夜在停尸房，系统说过“职业轮回”的真相——每个宿主都是实验体，而他的“保留记忆”是系统漏洞。现在看来，这漏洞怕不是要被填上了。

“别过来！”他抄起外卖箱当盾牌，转身就跑。可刚跑两步，前面的镜面又“咔”地裂开，映出个穿白大褂的“白曜”——那是三天前在停尸房见过的法医陈默的脸！

“宿主007，实验数据该回收了。”陈默分身举起针管，里面的液体泛着幽蓝，和白曜在系统面板里见过的“防腐处理”毒素一个颜色。

白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想起苏小婉说过“我们是实验体”，想起地下实验室的198份档案，突然福至心灵——这些分身，怕不是其他时间线的自己？

“叮——检测到宿主触发【观察者】天赋。”系统音突然变甜，“是否解析分身行为模式？”

“解析！”白曜咬着牙喊。

眼前浮现出半透明数据框：

【分身1（外卖员）】：今日接单32次，差评率15%，因暴雨延迟导致客户投诉→触发“愤怒值+10”。

【分身2（法医）】：今日解剖5具尸体，发现异常条形码→触发“记忆回溯+5%”。

【分身3（推尸人）】：今日运送12具实验体，其中3具苏醒→触发“因果污染+20%”。

“合着我每条时间线都在遭罪？”白曜气笑了，“系统你早说啊！”

数据框突然闪烁红光：“警告！宿主与本源时间线偏差值超过70%，即将启动‘自我修正’程序——”

“修正你大爷！”白曜抄起路边的竹扫帚，朝最近的镜面砸过去。

“哗啦”一声，镜面碎成千万片。但下一秒，所有碎片又重新拼合，分身们反而离他更近了。

“宿主007，你逃不掉的。”陈默分身一步步逼近，针管在雨幕里泛着冷光，“你以为保留记忆是特权？不过是实验体的缓冲期罢了。”

“缓冲期？”白曜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另一面镜墙。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左腕电子手环，倒计时正疯狂跳动：“71:58:47”。

“那是什么？”他指着分身的手腕——每个分身都有同款电子手环，倒计时和他的一模一样。

“剩余时间。”陈默分身笑了，“72小时后，所有时间线将重叠，宿主将被格式化。”

白曜的呼吸一滞。他想起苏小婉手腕上的烫伤，想起地下实验室的“实验终止条件”，突然福至心灵——难道苏小婉的烫伤，是在阻止格式化？

“叮——”

系统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白曜抬头，发现巷口站着个抱着蛋糕盒的身影。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手腕上的烫伤正渗出金色液体，在地面水洼里晕开鎏金纹章——和他外卖箱内侧的暗纹，分毫不差。

“苏小婉？”他冲过去，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被弹开。

所有分身突然指向她，声音重叠成刺耳的嗡鸣：“危险！实验体007携带污染源！”

苏小婉颤抖着打开蛋糕盒。十二封泛黄的信封掉出来，封口处的万华集团LOGO泛着冷光。最上面那封邮戳是“2019.7.15”，寄件人地址写着“永夜殡仪馆停尸间307号柜”——正是他三小时前见过的冰柜编号。

“这是我今早去档案馆查到的。”苏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年前，有个外卖员在暴雨夜送单，途经永夜殡仪馆时发生车祸。他的外卖箱里……”她举起一封信，“装着十二封给未来的信。”

白曜捡起最上面的信，拆开。泛黄的信纸上是熟悉的字迹——和他高中时写的情书一样，歪歪扭扭却认真：“致2023年的我：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在循环里。别信万华集团，他们要的不是数据，是你的命。记住，城中村的镜像迷宫藏着出口，苏小婉的手腕有钥匙……”

“是我写的？”白曜的手在抖。

“不。”苏小婉指着信末的签名，“是你自己。”

他猛地抬头。所有分身突然同时撕下左腕的电子手环，扔向空中。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像某种仪式。

“宿主007，你已触发‘自我觉醒’。”系统音突然变得机械，“是否接受‘时空叠加’被动技能？代价：失去‘白曜’的名字记忆。”

“什么意思？”白曜攥紧信纸。

“你将不再是‘白曜’，但会获得操控时间的能力。”系统音，“否则，72小时后，你将被格式化为初始宿主，重复车祸、送单、死亡。”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在苏小婉的金色烫伤上——那根本不是烫伤，是某种发光的纹路，和信纸上的邮戳、分身的电子手环，组成完整的圆环。

“选吧。”苏小婉握住他的手，“我信你，不管你叫什么。”

白曜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分身的倒影，只有他的影子——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会为她被泼奶茶生气、会为她熬夜查资料的影子。

“去你妈的名字记忆！”他咬着牙喊，“我是白曜，送过3278单外卖的外卖员，救过苏小婉三次的外卖员！”

所有分身突然发出尖叫。他们的身体开始透明，电子手环的倒计时归零，炸成漫天金粉。陈默分身的针管“当啷”落地，溅起的液体在地上腐蚀出焦痕。

“叮——”

系统音终于恢复正常：“检测到宿主拒绝格式化，激活【时空叠加】被动技能。当前能力：可短暂叠加两个时间线的状态（如‘外卖员+法医’）；副作用：每日凌晨三点将随机遗忘1个非核心记忆（如‘上周三送奶茶洒了几滴’）。”

“这副作用挺会挑的啊！”白曜笑骂，“不过总比被格式化强。”

他弯腰捡起十二封信，塞进外套内袋。苏小婉指了指他的外卖箱：“刚才镜像碎的时候，我看见箱子里有东西在发光。”

白曜打开箱子。原本装蛋糕的隔层里，躺着块银色怀表。表盘上刻着“职业轮回·第199次实验”，指针正疯狂转动——和电子手环的倒计时，方向完全相反。

“这是……”

“出口钥匙。”苏小婉指着怀表的背面，“看。”

他翻过来，看见刻着一行小字：“城中村镜像迷宫，第七面墙后是起点。”

“走！”白曜拽起苏小婉的手，“咱们去拆穿皮神集团的阴谋——顺便，我得赚够钱给你买个新手机，你那破屏裂得跟蜘蛛网似的。”

“谁要你买？”苏小婉戳他肩膀，嘴角却往上翘，“先把信看完再说。”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时，暴雨重新落下。白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时空叠加】技能熟练度+1；隐藏成就‘时间的主人’解锁，奖励现金100万元（已转入宿主账户）；新增线索：皮神集团总部坐标已同步至导航，距离城中村3公里。”

“一百万？”白曜眼睛发亮，“够我把房贷全还清，还能给苏小婉报个烘焙班——她上次说想学做蛋糕，结果烤焦了三个烤箱。”

苏小婉踢飞脚边的石子：“谁要跟你学？”

“那正好。”白曜揽住她肩膀，“我学，我学完给你做，保证比蛋糕店的还好吃。”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株在暴雨里扎根的树。而在他们脚下，十二封信的金粉正随风飘散，落在青石板缝里，像撒下了一把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