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公共休息室里的人渐渐散去。炉火已经小了很多，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哈利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偶尔有魔法的光芒在远处闪过，那是夜班的学生还在进行修复工作。
罗恩和赫敏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罗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乔治说耳朵已经不疼了，庞弗雷夫人说明天就能拆绷带。"
赫敏抱着一个抱枕，下巴搁在上面："麦格教授说，明天开始正式上课。她说'恢复正常作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哈利点点头，目光没有从窗外移开。月光下，黑湖的轮廓隐约可见，平静得像一面黑色的镜子。
"哈利，"赫敏犹豫了一下，声音放轻，"关于斯内普教授的事...你打算告诉别人吗？"
罗恩坐直了些："我是说，他确实帮了我们，但那些记忆...那么私人的东西..."
哈利终于转过头来。炉火的光在他眼镜片上跳动，映得他的眼睛忽明忽暗。"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那些记忆...是他给我的。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赫敏咬了咬嘴唇："至少...至少邓布利多应该知道真相。"
"邓布利多早就知道了。"哈利轻声说，"他抽走了那些记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斯内普是什么样的人。"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城堡外墙，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那...你妈妈呢？"罗恩突然问，声音有点不自在，"我是说...她知道斯内普...呃..."
哈利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些记忆里...她最后很生气。树下那次之后，他们好像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赫敏若有所思："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斯内普后来成了双面间谍，一直在保护你..."
哈利想起记忆中莉莉那双绿眼睛里的失望和愤怒，又想起斯内普临死前盯着自己眼睛的样子。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堵在喉咙里。
"我想..."哈利慢慢地说，"有些事...可能永远也说不清了。"
炉火又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火光跳动了一下。罗恩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反正...他是个勇敢的人，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说。
赫敏瞪了他一眼，但眼神里没有真正的责备。她转向哈利："你需要时间。那些记忆...太沉重了。"
哈利点点头。是的，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消化那些灰暗的记忆，来理解那个矛盾的人，来接受那句用生命喊出的"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明天还要上课呢。"罗恩站起来，又打了个哈欠，"麦格教授的变形课，我可不想在课上睡着。"
赫敏也站起身，但她看着哈利："你要再坐一会儿吗？"
哈利摇摇头，站了起来："不用了，我也去睡。"
他们三个一起走上旋转楼梯。在男生寝室门口，赫敏轻轻抱了哈利一下："晚安，哈利。如果...如果你想聊聊..."
"嗯，谢谢。"哈利点点头。
寝室里，纳威和西莫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罗恩轻手轻脚地换上睡衣，钻进被窝，几乎立刻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哈利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他想起那个空瓶子，现在还放在校医院的小桌上。明天它会被收走吗？会被扔掉吗？还是会和斯内普的其他遗物一起，被收进某个箱子里，慢慢被人遗忘？
他慢慢躺下，闭上眼睛。但黑暗中，那双临死前死死盯着他的黑眼睛又浮现出来，里面燃烧着那么多复杂的情绪——痛苦、悔恨、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近乎祈求的光。
那句嘶哑的"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哈利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明天要上课了，生活要继续了。但今晚，在这个安静的寝室里，在这个所有人都沉睡的夜里，他允许自己再想一会儿那个复杂的人，和那些沉重的记忆。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黑湖上，湖底，一口朴素的棺材安静地躺在那里，带着所有的秘密和痛苦，永远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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