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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孤和你我(下)

风起百合原:她与她的未命名诗

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透出,勾勒出客厅里的景象。嬴珺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门厅的阴影里,背对着齐晏的方向。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浴袍,湿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后,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然而,她的姿态却没有半分齐晏预想中的惊惶。她站得极稳,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凝神细听门外醉汉的叫嚣和砸门声,如同一尊在风暴前沉默聆听的石像。

下一秒,那单薄的背影动了。

动作快得超出了齐晏视线的捕捉极限!她只看到嬴珺的右手闪电般抬起,探入浓密的发髻之中,再抽出时,指间已多了一抹森冷的寒光——是她一直藏在发髻里的那支青铜发簪!尖锐的簪尾在黑暗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几乎同时,“哐啷”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在醉汉们疯狂的撞击下终于崩裂!门板被猛地撞开!

三个身材壮硕、满身酒气的男人踉跄着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

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料中的惊慌尖叫,而是一道鬼魅般贴地袭来的白影!

嬴珺动了!浴袍的下摆在她极速的动作中翻飞如白蝶。她矮身,前冲,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切入了为首壮汉张开的双臂之下。那壮汉甚至没看清来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紧接着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嬴珺的脚尖如毒蛇吐信,精准狠辣地踹在他的脚踝外侧脆弱处。

“啊——!” 凄厉的惨叫刚冲出喉咙一半,便戛然而止。

嬴珺借力旋身,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手中的青铜簪带着千钧之势,冰冷的尖端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砸在第二个扑上来的醉汉的颈侧!力道精准,位置刁钻,瞬间切断了他大脑的供氧。那人眼睛猛地瞪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了骨头的麻袋,软绵绵地向前栽倒。

第三个醉汉被同伴瞬间的惨状惊得酒醒了大半,恐惧瞬间压倒了酒精带来的狂躁。他怪叫一声,下意识地挥舞着拳头向后猛退,试图拉开距离。

嬴珺岂容他逃脱?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倒下的两人,足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贴了上去。浴袍的腰带在疾冲中散开,衣袂翻飞,露出里面一抹惊心动魄的冷白肌肤。她身形灵动如狸猫,避开对方胡乱挥舞的拳头,欺近身侧。没有多余的花哨,捏着发簪的右手闪电般击出,沉重的簪首如同小巧的铜锤,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在对方下颌与耳根的交界处!

“砰!”

一声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最后一个醉汉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白一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正好砸在第二个倒下的同伴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

从破门而入到三人倒地不起,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被瞬间激活,又瞬间归于沉寂。

客厅里只剩下粗重混乱的喘息声——是地上那三个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醉汉发出的。还有门缝后,齐晏那几乎停滞的呼吸。

嬴珺站直身体,微微有些喘息,浴袍的衣襟散开,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和一小片胸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惊心动魄。她面无表情地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三个男人,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堆碍事的垃圾。然后,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左臂外侧。齐晏这才惊恐地看到,那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一道寸许长的血痕!大概是混乱中被某个醉汉胡乱挥舞的手臂或指甲划伤的,鲜血正缓慢地沁出,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嬴珺!你……你受伤了!”齐晏再也顾不得害怕,猛地推开卧室门冲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人,又看看嬴珺手臂上那道血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无碍。”嬴珺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她随手将染了一丝血迹的青铜簪重新插入发髻,动作流畅自然。

齐晏却不管不顾,冲进卧室翻出家用的小药箱,又跑回客厅,一把抓住嬴珺没受伤的右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坐下!别动!”

她跪坐在嬴珺身侧的地毯上,打开药箱的手抖得厉害,酒精棉签和碘伏瓶子几次都没拿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块浸透酒精的棉球,屏住呼吸,凑近那道细长的伤口。

冰凉的酒精棉球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嬴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眉头微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齐晏的心也跟着揪紧,她努力放轻动作,但指尖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每一次擦拭都带着细微的、无法自抑的抖动。

“对……对不起……”齐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自责和后怕让她眼圈发红,“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我……”

嬴珺垂眸,目光落在齐晏头顶柔软的发旋上。看着她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笨拙却无比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看着她因为自己手臂上的血痕而泛红的眼眶……一种极其陌生的、温热的情绪,悄然漫过心间,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无声地浸润了千年冰封的冻土。

齐晏终于完成了消毒,拿起一支药膏,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在指尖。她再次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用微微发颤的指尖,试图将那清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嬴珺的伤口上。然而,那颤抖却愈发明显,指尖好几次差点戳到伤口边缘。

就在齐晏因为自己这该死的、控制不住的颤抖而懊恼得快要哭出来时——

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覆在了她颤抖的手背上。

齐晏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愕然抬头,撞进嬴珺深邃的眼眸里。那双总是盛满冰冷审视和疏离的凤眸,此刻却像是融化的墨玉,漾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难以言喻的柔光,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印进去。

嬴珺握着齐晏的手,指尖带着一种安抚的力度,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冰凉的手背。然后,她缓缓倾身,靠近。

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药膏的清苦气息,瞬间将齐晏笼罩。嬴珺的声音低沉下来,如同古琴最醇厚的那根弦被拨动,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齐晏的耳中:

“卿既收留孤……”

她的目光,不再是审视,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专注,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齐晏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沾染了一点点白色药膏的唇瓣上。

齐晏的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放大,看着她眼中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炽热的……某种她不敢深究的火焰。

“……此等恩情,”

嬴珺的尾音消失在两人骤然缩短的距离里。她微凉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奇异的珍重,精准地、轻柔地覆上了齐晏的唇瓣。

那是一个沾染着药膏清苦气息的吻。

微凉,柔软,带着不容错辨的、属于嬴珺的清冽气息,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它并不深入,只是那样轻轻贴着,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烙印意味,却足以让齐晏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唇上那点残留的冰凉药膏,仿佛瞬间被点燃,化作滚烫的岩浆,沿着脊椎一路烧灼下去,烧得她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客厅里只剩下地上醉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两人之间骤然急促起来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擂鼓般清晰可闻。

嬴珺缓缓退开些许,依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齐晏的鼻尖。她看着齐晏瞬间失神、脸颊爆红、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灵魂出窍的呆滞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个极浅、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冰雪消融,只剩下清晰映出的、齐晏惊慌失措的倒影,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绝对占有欲的、滚烫的餍足。

她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微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温柔,轻轻拂过齐晏滚烫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湿润微肿的下唇边缘,缓缓摩挲着那里残留的、属于她的气息和那点白色的药膏。

“当以身相报。” 嬴珺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最醇厚的古琴余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刚刚品尝过后的满足,在她耳畔低语,宣告着最终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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