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反手关上房门，将灯笼放在门边的地上。阴影里，她的神情看不真切。

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书桌不远的地方，语气平平地说：“规矩？殿下与我之间，从新婚夜那杯冷酒开始，便不必再谈规矩了吧？"

沈清晏“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奏折，猛然站起身。

桌上的玉镇纸被他的衣袖扫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放肆！"沈清晏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冰冷地盯着楚瑶，“你以为楚家势大，孤便不敢处置你？"

楚瑶非但没后退，反而又往前了一步。

她抬起头，迎上沈清晏的目光，烛光在她眼中跳动：“我若怕，今夜便不会来。殿下与其动怒，不如听听我的提议——一份比新婚夜更具体的盟约。"

沈清晏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成了拳头：“盟约？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与孤谈条件？"

楚瑶没回答，转身走向墙边的书架。书架占满了整面墙，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兵书和治国典籍交错排列着。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扫过一本《孙子兵法》的书脊，声音淡淡地说：“殿下东宫之中，藏有十三部族曲名册，却无一本能真正调动楚家军权之人脉图。"

沈清晏的瞳孔猛地一缩，暗藏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了。他死死盯着楚瑶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调查孤？"

楚瑶缓缓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调查，是评估。评估殿下值不值得我押上楚家十万兵权。"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沈清晏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复杂地看着楚瑶。

他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她不是温室里娇生惯养的贵女，她是楚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是手握十万兵权的将门嫡女。

楚瑶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窗缝。夜风灌进来，吹得她的衣角轻轻摆动。月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三皇子昨日在御花园'偶遇'兵部尚书，手中把玩的玉佩是镇国公府的新样式——他们在拉拢军方。"

沈清晏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他快步走到楚瑶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你如何得知......"

楚瑶转过头，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自信：“殿下只需知道，楚家眼线遍布朝野。太子之位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贵妃党羽遍布六部，皇后母家虎视眈眈，而你的恩师，上个月已暗中接受了三皇子的'请教'。"

沈清晏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桌子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着朝堂的动向，却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暗流涌动。

楚瑶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这些都是她爹托人送来的消息，也是她敢来找沈清晏谈条件的底气。

沈清晏沉默了很久，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凝重。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楚瑶：“说下去。"

看到沈清晏的态度转变，楚瑶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

她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一份奏折，随意翻了翻，然后放下，语气平静地说：“我要的，仍是自由。但我可以给你的，是楚家军权的绝对支持，是朝中老臣的动向密报，是扳倒政敌的最佳时机——这是楚家百年积累的政治资本，现在，我把它作为筹码。"

沈清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皱着眉头，语气复杂地问：“自由？你可知'废后'二字将动摇国本？将来史书将会如何记载？"

“史书如何记载，与我何干？"楚瑶打断他，眼神坚定，“我只要离开这金丝牢笼的权力。殿下只需承诺——登基三年，大局稳定后，放我出宫，永不限制我的自由。"

沈清晏又沉默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楚瑶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知道，沈清晏在权衡利弊。楚家的兵权，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