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太宰脑中瞬间成型。他不再犹豫,趁着中也因剧痛和内伤而力量不稳的瞬间,按在对方后颈的手猛地发力下压!不是攻击,而是利用巧劲和人间失格对异能残留的瞬间强力压制,让中也本就混乱的神经中枢受到一次短暂的冲击。
“呃!”中也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太宰顺势接住他下坠的身体,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劈在中也颈侧一个特定的位置。这不是致命攻击,而是港口黑手党内部用于紧急制服或转移重伤员的、精确的神经压制手法。中也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失去了意识,但呼吸尚存,只是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啧,麻烦的蛞蝓。”太宰低骂一声,迅速环顾四周。船厂外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和急促的脚步声,追兵近了。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将失去意识的中也扛上肩膀。中也的身体意外的沉重,肌肉紧绷,即使在昏迷中也本能地带着一股韧劲。太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中也的头靠在自己未受伤的那侧肩颈,避免压迫到可能的内伤。
他扛着昏迷的重力使,像扛着一袋价值连城却又极其危险的货物,迅速隐入船厂深处更浓重的阴影里。破碎的玻璃窗外,几道刺目的车灯光柱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太宰的脚步在遍布瓦砾的地面上却异常轻盈迅捷,如同暗夜中穿行的幽灵。他熟悉这里每一条废弃的管道、每一个坍塌的角落。他扛着中也,七拐八绕,利用巨大的废弃船体和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作为掩护,巧妙地避开了搜索的光束和人声。
最终,他停在一扇几乎被锈蚀和藤蔓完全覆盖的厚重铁门前。这是船厂旧日的紧急备用发电机房,早已废弃多年,位置极其隐蔽。太宰单手扶着肩上的中也,另一只手在门框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摸索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铁门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陈腐的、混杂着机油和灰尘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太宰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将铁门无声地合拢、锁死。门外追兵的喧嚣和手电的光亮被彻底隔绝。
安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高处一个小小的、布满污垢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太宰摸索着将中也小心地放在墙角一堆相对干燥的旧帆布上。他喘着粗气,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扯开自己渗血的绷带随意处理了一下手腕的伤口,目光在黑暗中锁定了地上那个昏迷的身影。
黑暗中,只有两人或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交织。中也昏迷中似乎很不安稳,身体微微蜷缩,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呓语。太宰静静地听着,鸢色的眼眸在阴影里晦暗不明,刚才强行共享的记忆碎片,尤其是森鸥外那冷酷的“销毁”指令,以及中也意识深处那片与他共鸣的虚无深渊,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他的思绪。
这场追捕与反追捕的游戏,似乎因为那意外的接触,滑向了一个连“剧本家”太宰治都始料未及的、充满锈蚀与危险羁绊的方向。锁链已然铸成,只是这锁链的两端,连接的是两个同样伤痕累累、被各自命运束缚的灵魂。而这条锁链,是会将他们拖入更深的黑暗,还是成为黑暗中唯一的攀援之物?答案,如同这安全屋内的空气一样,冰冷而沉重,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