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苏倾颜并未因王府之行而放松警惕。她知道,墨渊的“兴趣”既是机会,也是危险。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无论是医术还是自保能力。
“春桃,去把我那箱压箱底的旧物取来,就是放在阁楼角落、落满灰尘的那口木箱。”
春桃虽疑惑,却不敢多问,费力地将沉重的木箱搬来。苏倾颜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细软,而是一堆晒干的草药、几个古朴的丹炉丹鼎,以及一本用兽皮装订的残破古籍——正是她前世赖以纵横的《毒经》与《丹录》残篇。
“小姐,这些是……”
“日后你便知晓。”苏倾颜指尖拂过兽皮书页,眼中闪过一丝缅怀,随即化为坚定,“从今日起,我要在府中后院开辟一处静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父亲和祖母。”
她选中后院一处偏僻的废弃柴房,亲自设计改造,以特殊药粉驱散潮气虫豸,又用阵法残图布置了简易的隔音迷踪阵——这是她从《毒经》中学到的皮毛,虽不能御敌,却能阻挡窥探。
三日后,静室落成。苏倾颜开始尝试炼制第一枚丹药——“淬体丹”。此丹虽非上品,却能淬炼凡人体质,改善原主这具“废柴”身躯的底子。
丹炉内,灵火跳跃。苏倾颜全神贯注,控制着火焰温度,将几味普通药材按比例投入。前世她医毒双绝,炼丹亦是强项,此刻不过是重拾旧业。然而,这具身体太过孱弱,精神力匮乏,刚引火半个时辰,她便觉得头晕目眩,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呼……”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精神,指尖掐诀,引导药力融合。终于,丹炉内传来“啵”的一声轻响,三枚龙眼大小、色泽黯淡的丹药滚出。
虽是失败品,药效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苏倾颜服下一枚,只觉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疲惫感稍减。
“看来,得尽快找到提升精神力的药材。”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丹录》中记载的“凝神草”上,此草生于极寒之地,可遇不可求。
就在此时,静室外传来春桃急促的声音:“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她出事了!”
苏倾颜眉头一皱,收起丹炉丹药,走出静室:“何事惊慌?”
“前院……前院来了好多人,说是二小姐被人下了奇毒,浑身溃烂,危在旦夕!老爷让您赶紧过去呢!”春桃气喘吁吁道。
溃烂?奇毒?
苏倾颜眼中寒光一闪。苏清瑶又在搞什么鬼?
前院正厅,果然挤满了人。苏相侯苏振邦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苏清瑶则躺在软榻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虽已消去红疹,却布满了诡异的青黑色斑点,嘴唇干裂,气息奄奄。
林子涵站在榻边,一脸焦急:“岳父大人,快请名医啊!清瑶她……她快不行了!”
苏振邦看向管家:“去!快把城中所有名医都请来!”
“不必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苏倾颜穿过人群,缓步走进来,“父亲,让女儿看看庶妹吧。”
苏振邦看到她,眉头皱得更紧:“倾颜?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能管的事吗?”在他心中,这个嫡女依旧是那个惹是生非的草包。
“父亲,”苏倾颜直视他,“庶妹身中奇毒,若不及时诊治,恐有性命之忧。城中名医未必能解,难道父亲要眼睁睁看着庶妹出事?”
她的话有理有据,苏振邦一时语塞。
林子涵冷哼一声:“苏倾颜,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清瑶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中了奇毒?我看,此事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哦?”苏倾颜挑眉,“林公子有何证据?”
“证据?”林子涵指着苏清瑶,“除了你,谁还会对清瑶下此毒手?你嫉妒她,恨她抢走我,便用毒计害她!”
苏清瑶适时地呻吟一声,虚弱地睁开眼,看向苏倾颜,眼中充满恐惧:“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求你……放过我吧……”
好一出苦肉计!
苏倾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到榻边:“庶妹别急,让我看看。”
她伸手欲探苏清瑶的脉搏,却被林子涵一把挥开:“苏倾颜!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趁机下毒手吗?”
“林公子若是信不过我,”苏倾颜语气冰冷,“那便请便。只是耽误了救治时间,庶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林子涵一噎,看向苏清瑶痛苦的模样,终究让开了。
苏倾颜指尖搭上苏清瑶的脉搏,眉头瞬间蹙起。这脉象……虚浮中带着一丝阴寒,并非什么“奇毒”,而是中了一种名叫“寒星草”的毒!此草毒性温和,不会致命,却能让皮肤出现青黑斑点,状似溃烂,且奇痒无比,极为折磨人。
更让她在意的是,这“寒星草”的毒性中,竟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她那日给苏清瑶下的“美人痘”药粉残留!
是了!苏清瑶这是自导自演!
她先用“寒星草”下毒,让自己“中毒”,再故意留下“美人痘”的痕迹,就是为了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如何?”林子涵逼问,“是不是你下的毒?”
苏倾颜收回手,淡淡道:“庶妹中的,并非奇毒,而是‘寒星草’之毒。此草毒性温和,虽折磨人,却不致命,只需一味‘火棘花’便可解。”
她看向苏振邦:“父亲,府中药圃应该种有火棘花吧?”
苏振邦一愣,连忙吩咐下人去查看。果然,片刻后,下人捧着几株火棘花回来。
林子涵脸色难看:“就算不是奇毒,那也定是你下的!否则清瑶为何会中‘寒星草’的毒?”
“林公子这话就可笑了。”苏倾颜环视众人,声音提高,“‘寒星草’虽少见,却非罕见毒物,京中不少药铺都有售卖。庶妹昨日被我‘伤了’脸面,今日便中了此毒,还特意留下我之前所用药粉的痕迹,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苏清瑶:“庶妹,你说是不是?”
苏清瑶被她看得心头一颤,眼神躲闪,却依旧咬牙道:“姐姐……我没有……我怎么会自己害自己……”
“哦?是吗?”苏倾颜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那不知庶妹可认得这个?”
她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类似草药腐烂的气味飘出——正是“寒星草”晒干后的味道!
“这是我刚刚在庶妹的梳妆台下找到的。”苏倾颜语气冰冷,“庶妹房中为何会有‘寒星草’?难不成是有人栽赃?”
苏清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子涵也惊呆了,他看向苏清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难道……清瑶真的是自导自演?
苏振邦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清瑶:“你……你这个孽女!竟然做出这等丑事,污蔑嫡姐!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父亲!”苏清瑶尖叫着,却被下人强行抬走了。
林子涵看着苏清瑶被带走的方向,又看看苏倾颜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心寒。他一直以为苏清瑶是柔弱善良的白莲花,却没想到……
“林公子,”苏倾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如今真相大白,你还要指控我吗?”
林子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狼狈地拱手:“是……是在下误会了。告辞!”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侯府。
一场闹剧再次以苏倾颜的胜利告终。
苏振邦看着苏倾颜,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拂袖而去。
厅内众人散去,春桃忍不住欢呼:“小姐,您太厉害了!又揭穿了二小姐的诡计!”
苏倾颜却没有丝毫喜悦,她看着手中的小瓷瓶,眼神冰冷。
苏清瑶,林子涵……你们的手段,不过如此。
但这仅仅是开始。
她转身走向后院静室,心中暗道:看来,得加快修炼了。下次,若再有人敢算计她,她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此时,摄政王府。
墨渊斜倚在软榻上,听着黑衣侍卫的回报:“主子,苏大小姐今日在侯府,又破了二小姐苏清瑶的自导自演的‘中毒’戏码,还拿出了‘寒星草’的证据,让林子涵灰溜溜地跑了。”
“哦?”墨渊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个苏倾颜,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外,”侍卫顿了顿,低声道,“属下还查到,苏大小姐近日在后院僻静处改造了一间柴房,似乎在里面……炼制什么东西。”
“炼制东西?”墨渊坐直身体,凤眸微眯,“丹药?”
“属下不敢确定,但闻到了一些奇特的药草气味,不似寻常煎药。”
墨渊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挥了挥手:“继续盯着她,若她遇到麻烦……”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王不介意……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