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里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展台上那只被放大投影的玉镯上。“双鲤衔珠”,清宫旧藏,和田籽料。竞价牌无声起落,数字疯狂跳跃。最终,一个天文数字定格。
司仪声音微颤:“恭喜七号买家……”
“等等。”
声音冰冷,来自前排角落。刘耀文站起身。他,可是顶级鉴定师,赝品的掘墓人。他一步步走向展台,拿起那只玉镯,俯身凑近高倍放大镜。
时间凝固。终于,他直起身。
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玉镯在他掌中断裂!碎片落在丝绒衬布上,发出空洞声响。死寂被打破,惊叫怒骂爆发。
刘耀文拈起一块碎片,展示在放大镜头下。巨大屏幕上,断裂面暴露无遗——人工染色的沁色浮在表层,断口处玉质粗糙松散。
“人工染色,表层沁。玉质松散。”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精准地落在二楼包厢角落的阴影里,嘴角扯出冰冷嘲弄。“赝品。永远,不值钱。”
二楼阴影里,许瞳猛地向后一缩。心脏狂跳,掌心冰凉。她成功了,骗过了所有人。也失败了,败在刘耀文手里。那句“永远不值钱”如同毒锥钉入心脏。她转身,像受惊的鼹鼠融入黑暗通道。逃离刘耀文。
夜色浓稠。许瞳裹紧深色外套,帽檐压低,贴着老旧居民楼斑驳的墙壁移动。这里是城市不起眼的褶皱,她暂时的藏身地。“双鲤衔珠”事件后,悬赏令如同瘟疫蔓延,“先生”更是催命符。
她拐进窄巷,熟练地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内堆满废弃金属零件和工具。唯一光源是角落低瓦数灯泡。灯影下,母亲许芳蜷缩在旧藤椅上,脸颊深陷,颧骨凸起,皮肤蜡黄,稀疏花白发贴在汗湿额角。她紧闭着眼,干裂嘴唇翕动,发出痛苦呻吟。旁边散乱着空药瓶和残留药渣的粗瓷碗。
许瞳心被攥紧。她走到母亲身边,指尖触到滚烫皮肤。“妈?”
许芳艰难睁眼,露出虚弱讨好的笑。“瞳瞳…回来了?吃饭…没?”
“吃了。您感觉怎么样?”
“心口…闷得慌…”许芳喘着气。许瞳拿起体温计塞进母亲腋下。等待漫长。抽出体温计,水银柱停在39.2℃。高烧不退。昂贵特效药吞噬着她铤而走险的报酬,却无法阻止病魔侵蚀。无力感和绝望攫住了她。
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突兀震动。没有名字的号码。是“先生”。
寒意窜上头顶。她看一眼昏沉的母亲,按下接听键,走到角落阴影里。
“先生”冰冷扭曲的声音砸来:“‘双鲤衔珠’损失,你清楚。三天时间。目标:刘耀文修复室‘定窑孩儿枕’。高仿替换。唯一机会。”
许瞳心跳骤停!刘耀文!去他的老巢?!
“不…不可能…那是龙潭虎穴…”
“或者,想想你高烧的母亲。想想ICU费用。想想你的账户。想想悬赏令。三天。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忙音在狭小空间回荡。
许瞳僵立,三天,刘耀文。她看向藤椅上被病痛折磨的母亲。母亲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那声音烫在许瞳心上。犹豫和恐惧被碾碎。眼神沉入冰封的决绝,只剩孤注一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