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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境外事件前夕

权巅孤影之权界残守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褪色的红旗挂画上。陈立峥陷在办公椅里,脊椎像被抽去了筋骨,后脑勺抵着磨出包浆的椅背,双眼闭着,眉头却拧成个疙瘩:“界碑那边传来的消息,人已经踩过线了。这道口子要是堵不上,不光是咱们这儿的堤坝,上游下游都得跟着晃。”

李国安在办公桌前来回踱着,军绿色衬衫的后背洇出深色汗渍,皮鞋碾过地板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猛地停步,指节叩了叩桌上的国境线地图,墨迹被指甲按出浅痕:“不是‘人’过了线,是咱们手里的绳子松了。当初布网的时候,谁都知道这网眼得盯着风向收放,现在倒好,风没停,网先破了个窟窿——这窟窿要是补不上,明天的简报里,咱们就得变成那道需要被问责的‘缝隙’。”

陈立峥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墙角那盆半枯的绿萝上,叶片上的焦斑像块心病:“边境线上的桩子,哪根不是埋在泥里带着石头的?现在桩子没倒,绳结却自己开了,说出去谁信?上面要的是‘闭环’,不是‘缺口’,咱们这就像下棋下漏了个眼,看着是小空子,走不好就得被人从这儿将军。”

“将军倒不怕,怕的是这盘棋背后还有没摆上台的子。”李国安扯了扯领口,喉结动了动,“通缉令发出去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人会借着‘界’的名义做文章。现在人到了境外,那边的水比咱们这儿深,想捞回来,就得先弄清楚是谁在对岸递的那根‘篙’——这篙要是铁打的,咱们手里的竹竿,怕是够不着了。”

陈立峥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先别想竹竿铁篙了,当务之急是把这道口子的‘补丁’备好。今晚的会,得把‘意外’说成‘可控范围’,但这‘可控’两个字,得有实打实的东西撑着,不然就成了自欺欺人的纸糊墙——风一吹就破的东西,糊弄不了上面,更堵不住下面的悠悠之口。”

李国安猛地收住脚步,衬衫领口被汗水浸得发皱,他俯身撑着办公桌沿,声音压得比日光灯管的嗡鸣还低:“境外那事先按下,老大那边的担子更沉。宋书记在病房里躺了两个礼拜,氧气管子插着,人事不省——他是书记手里的笔,现在这笔握不住了,多少要写的字都悬在半空。”

他直起身,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点:“赵峻峰那三个,老大按规矩给了体面,可土里埋的不光是尸首,还有咱们顺着线摸了半截的路。这路一断,就像在堤坝上摸到裂缝,正想挖开看深浅,突然被人填了土,底下到底是空是实,谁也说不清了。”

陈立峥睁开眼,目光扫过墙上“守土有责”的标语,喉结滚了滚:“老宋当初接女尸案,本是想从水里捞点东西上来,没成想半道杀出个古铜色皮肤的愣头青,把他缠在那儿,倒让四爷先脱了身。咱们接这案子时,都以为是池浅水,现在看来,底下早通着暗河。”

“暗河倒不怕,怕的是河底有咱们没摸清的礁石。”李国安扯了扯衬衫,汗味混着烟味在空气里弥漫,“两个礼拜了,案子结不了,人醒不了,线头断的断、缠的缠。上面要的是‘清淤’的结果,不是‘探水’的过程——咱们现在就像站在闸口,既得防着上游漫水,又得盯着下游暗流,一步踏错,就是溃堤的祸。”

陈立峥的指节在扶手处磨了磨,声音里带着点涩味:“那具女尸到现在还是本没开封的卷宗——年龄、身份、来路,全是雾里看花。技术组在她随身物件上扒了这么久,就像在沙堆里找绣花针,针尖还没露出来呢。”

他抬眼看向李国安,眼底的红血丝混着疲惫:“老宋要是醒着,这根针他未必找不到。他那双眼睛,总能从乱麻里抽出主绳。现在倒好,他在病房里躺着,咱们俩就像扛着没上肩的担子,看着不重,压在心里喘不过气。”

说完,他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长长吁了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肺腑深处拖出来的,在空气里散成一片沉重的白雾。

李国安往桌上猛捶了一拳,搪瓷杯里的茶水晃出半圈涟漪:“老王那性子,是属钉子的,敲几下就认栽,现在指定是规规矩矩待着,掀不起浪。可老孙不一样,属泥鳅的,滑得很——老大早就把他那点小动作看在眼里,他还在那儿演‘忠臣’,真是把谁都当瞎子。”

他走到陈立峥面前,声音里带着点咬牙的劲儿:“老王那位置空着,不是老大忘了填,是后院着了火,哪顾得上前院的篱笆?幕后那只手还在暗处搅,老大手里的牌都得先压着应付那边,哪有功夫腾出手来理老王这摊子?”

陈立峥眼皮跳了跳,直起身:“那老孙的替身……”

“替身是老大亲自点的将,”李国安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个圈,“明着是‘临时顶岗’,暗地里给了个新身份,查都查不到根儿上。那年轻人,说出来你得惊一下——是老大的小舅子,亲的。这步棋,看着是任人唯亲,实则是把自家人摆到明面上当靶子,好让暗处的人先盯着这块‘肥肉’,他好腾出手来拆别的雷。”

陈立峥沉默片刻,抓起桌上的烟盒敲了敲:“用自家人当幌子,这险冒得不小。小舅子……这层关系,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就怕暗处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不啃幌子,专挑背后的绳儿咬。”

梅映秋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梅映秋手里的搪瓷缸子在门框上磕了下,带着点清脆的警示音。她穿着熨帖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脸,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就这点动静,也值得你们在这儿盘来盘去?” 她走到办公桌旁,将缸子重重顿在桌上,茶叶在水里翻了个身:“老大做的从来不是‘应对’,是‘布局’。幕后那几位按兵不动,不是没动静,是在等咱们乱——等咱们慌了手脚,他们才能借着咱们的‘乱’,把棋子往咱们棋盘上摆。” 李国安停下脚步,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可他那阵子连轴转,办公室的灯亮到后半夜是常事……” “忙是真的,但不是被牵着走的忙。”梅映秋打断他,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真要演,那点疲态早露了破绽。上次常委会上,他对着督查组的人把边境数据报得分毫不差,那眼神亮得很——要是装的,眼皮子早该耷拉下来了,哪能连个磕巴都不打?” 陈立峥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没点燃,夹在指间转着:“您是说,他那忙里……” “忙里有闲。”梅映秋接过话头,嘴角勾起点淡笑,“就像下棋的人,手里捻着子的时候,看着是在琢磨眼前这步,其实早把后三步的路数算清了。现在看着是处处被动,等他那步藏着的棋亮出来,就该轮到暗处的人坐不住了。”

门还没完全合上,一阵油条混着面酱的香气就先溜了进来。周明硕挤着门框进来时,左手捏着半张卷得紧实的煎饼果子,右手的豆浆袋被捏得鼓鼓囊囊,嘴角沾着圈金黄的油渣,说话时嘴里还在嚼动,含糊不清地含着面渣:“刚从食堂绕过来,闻着屋里烟味就知道你们准在这儿琢磨事——”

他往李国安身后凑了凑,腾出胳膊肘蹭了蹭嘴角的油,煎饼果子的碎屑掉在李国安汗湿的衬衫上:“老大让我来送份文件,说边境那边的协查函批下来了。”说着把豆浆往桌上一放,塑料袋摩擦的声响混着他吞咽的动静,“你们刚说啥呢?我在门口听着‘布局’‘棋子’的,跟下象棋似的?”

梅映秋瞥了眼他下巴上沾着的芝麻,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李国安拍掉肩上的碎屑,没好气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煎饼:“吃相能不能规整点?这屋里挂着纪律条例呢,你这嘴角的油渣,比文件上的红章还扎眼。”

周明硕嘿嘿笑了声,又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核桃:“急着赶过来嘛,食堂大师傅今天的面酱调得正,迟了就没了。”他含糊地应着,眼睛却瞟向桌上的国境线地图,“说真的,是不是出啥新情况了?我瞅着老大今早上班前,把那份标着红圈的档案锁进铁皮柜了,钥匙还亲自揣着。”

梅映秋的目光落在周明硕沾着油星的袖口上,语气里带点说不清的调侃:“官复原职,手里的权柄重得能压弯档案柜,你会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这话糊弄糊弄新来的还行,跟我们几个打哑谜,没意思。”

她伸手掸了掸桌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眼角扫过周明硕那身休闲夹克:“五十好几的人了,揣着正处级的章子,倒活得比刚入职的年轻人还随性。这时候能捧着煎饼果子晃悠,要么是心里揣着十成的底气,要么就是……故意让人看着‘悠闲’。”

周明硕正咬下一块薄脆,咔嚓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他含混地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唇角:“官复原职也得吃饭不是?总不能拿着文件当煎饼啃。再说了,穿制服吃这个不方便,油点子溅上去,纪检的同志看见了又得念叨‘作风’——”

“少拿纪检打幌子。”梅映秋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这身行头,还有揣着早点闯办公室的样子,都是给人看的。只是别演过头了,真把自己当成混日子的,小心手里的权柄,哪天就变成烫手的山芋。”

老三迈着大步踏进门,军靴底在地板上磕出闷响,他往屋子中央一站,肩宽几乎占去半扇窗户的光:“行了,多大点事值得呛火?”他扫了眼梅映秋,又睨了睨周明硕嘴角的油渣,声音带着点粗粝的沙哑,“都是在一条船上撑篙的,别因为掌舵的人多转了个弯,自个儿先把船板凿漏了。”

周明硕趁机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还是三哥懂道理,我这刚从下面上来,还没来得及擦嘴呢。”

老三没接他的话,径直走到陈立峥身边,手往办公桌上一按:“老大刚在会议室发脾气,说督查组的人明儿一早就到。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梅姐你那脾气得收收,周哥你也别总揣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要出了岔子,咱们谁也跑不了。”

梅映秋挑眉看他:“我倒想知道,你这刚从边境哨所回来的,是不是带了点不一样的消息?”

老三从裤兜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支烟在指间转着:“消息没有,但规矩懂——自家人的拳头,得对外,不能对内。老大的布局再深,也得咱们这些当桩子的先站稳了。”

老三把烟往耳朵上一夹,胳膊往周明硕肩上一搭,带着点护短的劲儿:“再说了,老大只划了‘上班时间不准擅离职守’的线,可没规定办公室里不能填肚子。周哥这是赶早把活儿干了,顺便垫垫肚子,总比空着肚子犯迷糊强。”

他瞥了眼桌上那袋没喝完的豆浆,用下巴点了点:“真要论规矩,食堂七点就开餐,能赶在这时候把早饭带进办公室,说明人家没耽误事——总比某些人捧着搪瓷缸子磨洋工强。”

周明硕嚼着最后一口煎饼,含混地附和:“就是这理,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事嘛。”说着把空塑料袋团成球,精准投进墙角的废纸篓,“再说了,老大以前还在办公室啃过冷馒头呢,那会儿也没人说啥。”

梅映秋没再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页,纸张翻动的声响里,倒像是默认了这说辞。李国安哼了声,转身去倒茶水,背影里透着点“懒得计较”的无奈。

老三往周明硕身边靠了靠,胳膊肘捅了捅她的胳膊,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再说了,老大跟周局长那股子互相瞧得上的劲儿,咱们这些人眼睛又不瞎。周局虽说性子直,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老大递过去的眼色她从来没错过——”

他忽然压低声音,朝众人挤了挤眼:“不过说真的,待会儿要是嫂子过来,我看你们谁还敢这副松松垮垮的样子。上次嫂子来拿文件,就因为李哥桌角堆了个空烟盒,当场让他收拾了十分钟,咱们几个愣是站在旁边没敢吱声。”

周明硕把最后一点豆浆吸进嘴里,用手背抹了抹嘴:“嫂子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再说了,她管的就是纪律这块,咱们当得起‘规矩’二字,她自然不会多说啥。”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把刚才扔废纸篓的塑料袋又往里按了按。

李国安刚端起茶杯,闻言动作顿了顿,嘴角抽了抽:“别提你嫂子那眼神,比督查组的调令还让人发怵。上次汇报工作,就因为我报表上错了个小数点,她盯着我看了半分钟,愣是让我后背冒了层冷汗。”

陈立峥在一旁接话,语气里带着点后怕:“何止是你,上次我跟她同车去现场,就因为随口说了句‘差不多就行’,被她教育了一路‘差一点就是差一截’,到地方的时候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梅映秋翻文件的手停了停,嘴角难得勾起点浅淡的笑意:“你们啊,也就在她不在的时候敢念叨。真等她跨进这门,保管一个个比标兵站得还直。”

老三突然收起笑,往桌上一拍巴掌,声音陡然提了半度:“行了行了,编得快没边了啊。真当我三哥耳朵聋?”他扫过李国安和陈立峥,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了然,“大嫂是什么性子?去年冬天下基层,看见贫困户家孩子没棉鞋,当场把自己的毛靴脱下来给孩子,转头踩着单鞋在雪地里走了二里地——那是眼里有活儿、心里装着事的人,哪有空揪着你们烟盒小数点不放?”

周明硕忍不住笑出声,用胳膊肘撞了撞老三:“还是你眼尖。他们俩就是被上次大嫂批的那顿记怕了,其实大嫂那是对着事不对人,过后还特意给李哥泡了杯茶呢。”

老三哼了声,伸手点了点李国安:“再瞎编排,我现在就给大嫂打个电话,说你们在背后编排她‘管得宽’,看她待会儿过来是不是先拿你这汗津津的衬衫开涮。”

李国安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摆手:“别别别,算我嘴碎。你大嫂那是原则性强,我那是……那是心甘情愿受教。”说着偷偷瞟了眼梅映秋,见她嘴角噙着笑,才松了口气。

陈立峥也跟着打圆场:“就是就是,三哥你别较真,我们这不是怕她嘛——哦不,是敬重,对,是敬重。”

老三这才满意地咧嘴笑了,往周明硕身边一靠:“这还差不多。大嫂那人,看着厉害,心细着呢。真要她来了,保准先问案子进展,哪有空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

老三忽然一拍大腿,眼睛亮了亮,朝周明硕扬了扬下巴:“对了老周,你这煎饼果子闻着够香,该不会就带了自己这一份吧?我今早起得急,食堂的包子刚出笼就被抢光了,正饿着肚子呢。”

周明硕闻言从裤兜里又摸出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油纸被热气熏得发潮:“就知道你这馋猫得惦记,特意让大师傅多做了套双蛋双薄脆的,刚怕凉了揣在怀里捂着呢。”

油纸一掀开,面酱混着葱花的香气更浓了。老三也不客气,伸手就抓过来,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吸气,含糊道:“还是你懂我……比陈哥那破烟好抽多了。”

陈立峥刚点着烟,闻言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了下:“吃你的吧,堵不上你的嘴。”嘴上嫌着,嘴角却扬了起来。办公室里的紧绷劲儿,倒被这两张煎饼果子焐得松快了些。

办公室里的调侃还在继续,周明硕递纸巾的动作带着惯常的随意,老三咬煎饼果子的声响里藏着不加掩饰的熟稔。其实谁都清楚,这些拌嘴不过是紧绷弦上的一点松弛——他们没人会忘,林鑫军当年在祠堂里领着老三、老四和宋承舟磕过头,香炉里的烟飘了整宿,那句“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早把几人的名字捆成了一根绳。

如今虽各在其位,可办公室的门一关,骨子里的兄弟情分就藏不住。李国安摔茶杯的力道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关切,陈立峥皱着的眉头下藏着对彼此的兜底,梅映秋嘴上的锐利裹着护犊子的柔软,就连周明硕嘴角的油渣,都像是这家人独有的烟火气。

就像此刻,老三抢过煎饼果子时沾在周明硕袖口的油星,李国安骂骂咧咧却递过去的凉茶,说到底,不过是把对方当成了能光着膀子唠嗑的自家人——在这栋规矩森严的办公楼里,这间办公室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卸下防备的地方,因为彼此都知道,不管外面风浪多大,转身时总有兄弟能递过一块挡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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