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小哥哥！锦鸢本来还想要解释但还是认出了化全妆的红官，看着灵动大眼的锦鸢还想开口的红官被后台突然传来催促声打断了：“红官！该你上场了！”

“且等我片刻。”红官将鬓边绢花取下别在锦鸢发间，转身前又回头补充，“若不嫌弃，待会儿来后台找我。”她的脚步声混着戏台上的鼓点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梆子声再起时，锦鸢挤到戏台最前排。红官踩着小碎步登场，水袖甩开，散场后的后台弥漫着檀香与汗味。锦鸢攥着铃铛，在堆满戏服的箱子间穿行。忽然，她听见屏风后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班主说了，明晚让你唱压轴！”是个男人的声音，“多少达官贵人点名要看你的《贵妃醉酒》！”我……不想唱给他们听！讨厌达官贵人阿谀奉承的红官下意识地开口回绝，你……这不是方才的小丫头嘛？！你快过来帮哥哥忙劝劝红官？男人认出锦鸢说得。

男人涨红着脸扯开锦鸢，粗粝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小姑娘的胳膊：“好啊！原来你俩早勾搭上了！信不信我让班主——”

“放开她！”红官突然扑过来，水红戏服的广袖扫翻妆奁，胭脂盒骨碌碌滚到角落里。她常年被勒紧的裹胸带散开大半，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鞭痕，“要罚就罚我！锦鸢什么都不知道！”

“反了反了！”男人抄起案上的檀木梳子，寒光在半空划出冷冽的弧线。千钧一发之际，雕花木门轰然洞开，鎏金灯笼的光猛地灌进来，将三道纠缠的身影钉在斑驳的墙面上。

“住手！”霍父的扫过门槛，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霍母踩着三寸金莲冲上前，珍珠耳坠随着急促的步伐晃成虚影。当她看清女儿锦鸢通红的手腕时，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瞬间攥成团：“青天白日的，竟敢欺负我家孩子？！”

男人的梳子悬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霍当家！看着霍母男人下意识地收手，解释，这小戏子冲撞贵客，我不过是……”

“冲撞的可是你自己吧？”霍父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方才在雅间，我明明听见你威胁红官他唱堂会。”他话音未落，几个家丁已握着棍棒堵在门口，灯笼上“霍”字的金漆在夜色中刺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