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沉下去时，姜毅抱着物理错题本往宿舍走。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暗，怀里本子上还夹着下午捡的银杏叶，边角被体温烘得暖融融的。推开301宿舍门的瞬间，他先闻到了淡淡的墨香——许青竹正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圈住他半边身影，手里的笔在理综卷上轻轻划着，草稿纸上写满了规整的公式。
“青竹。”姜毅放轻脚步，把书包放在自己桌角，没敢弄出太大声响。
许青竹抬头时，笔尖还悬在纸上，眼里的专注慢慢揉开，化成温和的笑意：“回来了？今天错题改完了吗？”他指了指自己桌旁的小凳子，“坐这儿吧，我刚泡了杯温的桂花茶，给你留了半杯。”
姜毅走过去坐下，指尖碰到茶杯壁，温度刚好不烫手。他翻开错题本，夹在里面的银杏叶滑了出来，落在许青竹的卷纸上。许青竹伸手捡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叶脉清晰得像画上去的：“下午跟林肆他们分开后捡的？比上次晓山送你的那片还完整。”
“嗯！”姜毅点头，眼睛亮了亮，“我特意挑了片没破的，想夹在错题本里，下次做受力分析烦了，看看叶子就不燥了。”他说着，指了指错题本上一道红笔标注的题，“这道题我还是没弄明白，刚才晚自习问老师，老师说用你上次讲的‘整体法’更简单，可我总绕不过来。”
许青竹放下手里的笔，把理综卷往旁边挪了挪，接过错题本。台灯的光落在他指尖，顺着题目里的斜面图慢慢画：“你看，这里先把两个物体看成整体，重力和支持力先标出来，摩擦力的方向要结合运动趋势……”他讲得慢，偶尔停下来问姜毅“这里懂了吗”，声音比窗外的秋风还软。
姜毅凑得近，能闻到许青竹袖口淡淡的肥皂味，混着桂花茶的甜香。他跟着许青竹的思路在草稿纸上画，偶尔抬头，能看到对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的浅影，心里忽然觉得特别安稳。等弄懂那道题时，窗外的月光已经爬进了宿舍，落在两人的书桌上，把草稿纸上的公式都染得温柔了些。
“终于懂了！”姜毅松了口气，把错题本合上，才发现许青竹的理综卷还摊在旁边，最后一道大题还空着，“呀，我是不是耽误你做题了？”
“没事。”许青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那片银杏叶夹回他的错题本里，“这道题本来也想等你回来，一起看看有没有更简单的解法。”他起身走到衣柜旁，拿出件厚外套递给姜毅，“夜里凉，别总穿着单校服，小心感冒。”
姜毅接过外套穿上，口袋里还蹭到了颗硬糖——是橘子味的，包装纸和他早上给许青竹的一样。“青竹哥，你还留着啊？”他摸出糖，眼睛弯起来。
“嗯，想着你做题累了能含一颗”许青竹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笔却没立刻写，而是看着姜毅剥糖的动作，嘴角带着浅笑。秋夜的宿舍很静，只有笔尖偶尔划过纸页的轻响，还有两人偶尔低声说话的声音，混着窗外风吹银杏叶的沙沙声，慢慢裹满了整个小空间。
“快九点半了，先洗漱吧，别熬太晚。”许青竹放下笔，合上理综卷，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姜毅的洗漱杯——杯沿还沾着早上没擦干净的水珠，他顺手用纸巾擦了擦，才递过去。
姜毅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暖了暖：“青竹哥，你先洗吧，我把错题本收一下。”说着，他把夹着银杏叶的错题本放进抽屉，又仔细摆好桌上的笔和草稿纸，才拎着洗漱用品往卫生间走。
等姜毅洗漱完出来，许青竹正站在窗边，手里攥着半干的毛巾，往窗外看。月光落在他肩上，把校服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看什么呀？”姜毅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瞧——楼下的银杏树下，几片叶子还在风里打转，像小扇子似的飘落在地上。
“看月亮，今天的月色挺亮。”许青竹转过身，把毛巾搭在阳台的晾衣绳上，“快上床吧，被子我帮你铺好了，怕夜里冷，多叠了层薄毯。”
姜毅爬上床，果然摸到被子里软乎乎的薄毯，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许青竹也上了对面的床，关掉了桌上的台灯，宿舍里瞬间只剩月光和窗外的微光。两人都没立刻睡，就躺着说话。
“今天下午林肆跟晓山哥又有点小别扭，你说林肆会不会太紧张了？”姜毅侧着身，看着对面床的轮廓，小声问。
许青竹笑了笑，声音比白天更轻些：“他就是太怕失去了，晓山哥心里其实都懂，就是嘴上不说。你看今天晓山哥没像以前那样躲着他，就说明他也在试着接受。”
姜毅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那我们下次捡银杏叶，要不要叫上他们一起啊？晓山哥好像也喜欢秋天的叶子，上次他还跟我夸过校门口的枫树好看。”
“好啊，等周末有空就约他们。”许青竹顿了顿，又说，“对了，明天早自习前，我去食堂帮你买肉包，你上次说食堂的肉包比外面的好吃。”
“真的吗？”姜毅眼睛亮了亮，差点坐起来，“那我明天一定早起，跟你一起去！”
许青竹被他的样子逗笑：“不用起太早，我帮你占座，你慢慢收拾就好。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物理课，别又犯困。”
姜毅嗯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心里甜滋滋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枕头上，他能听到对面床许青竹轻轻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落叶声，慢慢就有了困意。临睡前，他还小声说了句：“青竹，晚安。”
“晚安。”许青竹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秋夜的宿舍很静，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梦里好像还飘着桂花茶的甜香，还有银杏叶落在纸上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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