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灯光在凌晨三点变得格外刺眼。吴所畏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后背的伤口像被烙铁反复灼烧。他不敢动,生怕惊醒刚刚睡着的池骋。指尖传来的微弱脉搏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吴先生。"护士悄声推开门,"您该回病房换药了。"
吴所畏摇头,声音嘶哑:"再等十分钟。"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再等十分钟"。护士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他背后渗血的绷带,轻轻带上了门。
池骋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吴所畏用目光描摹着他消瘦的轮廓,从惨白的嘴唇到缠满绷带的腹部。三天前的仓库里,池骋腹部伤口崩裂时涌出的鲜血,至今仍在他噩梦中流淌。
"骗子。"
沙哑的声音惊得吴所畏浑身一颤。池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暴烈的情绪。
"你说会好好待在医院。"池骋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结果跑去那种地方找死?"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吴所畏慌忙按住他想要抬起的手:"你别动!伤口会——"
"回答我!"池骋突然暴怒,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他挣扎着抓住吴所畏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为什么?!"
护士闻声冲进来,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池骋眼眶通红,像头受伤的困兽死死攥着吴所畏。而后者脸色煞白,背后的绷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浸透。
"病人情绪不能激动!"
"吴先生您的伤口裂开了!"
混乱中,吴所畏突然俯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颤抖的唇轻轻贴在池骋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因为你。"滚烫的泪水砸在池骋手背,"我看到你吐血的样子...看到你病历单上的医嘱...看到你疼得发抖还要装作没事..."他哽咽得说不下去,"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池骋的手突然卸了力。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哭得发抖的人,暴怒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更深的痛楚。
"所以你就去卖命?"池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吴所畏,你他妈..."
"两位病人必须立即分开!"主治医生带着镇静剂匆匆赶来,"这样下去伤口都会感染!"
当针头刺入池骋手臂时,他仍死死盯着吴所畏。在药物起效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用尽力气拽住吴所畏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听着,"他气息灼热地喷在吴所畏唇上,"再敢拿命开玩笑..."失去意识前,池骋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吴所畏心口,"我就把这里挖出来...带走..."
这血腥的誓言随着镇静剂生效戛然而止。吴所畏跪在病床边,任凭医护人员将他拉开。心口被池骋触碰过的地方滚烫如火燎,仿佛真的被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当夜,吴所畏在换药时高烧昏迷。医生发现他后背的刀伤已经严重感染。而在他紧握的掌心里,护士掰出了一枚被血浸透的胃药铝箔——正是那天池骋昏迷前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