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

沈清婉领着冬云悠然漫步在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热闹非凡，繁华似锦。街道两旁的男女老少纷纷向她致以问候，商贩们也热情地推销自家的商品。然而，这些热闹的景象并未引起她的兴趣，只有一家不起眼的香粉铺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缓步走到香粉铺前，商贩是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妇人大约三四十岁，身体虚弱，时常咳嗽，似乎病得很重。沈清婉见状，心生怜悯，将五十铜板放在柜台上，高声道：“老板，麻烦把这些都包起来，我全都要了！”妇人满脸惊喜，连忙收拾起来。冬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沈清婉，低声说道：“小姐，你买这么多，藏起来得用到何年何月啊！”

沈清婉微微一笑，对冬云道：“我自有我的理由，嘘——”她食指轻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冬云瞬间心领神会，立即闭上了嘴巴。妇人收拾完毕后，心情愉悦地介绍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香粉质量上乘。不过，这铜钱，小姐似乎给多了。”

沈清婉摆了摆手，赶忙道：“并没有给多，你快去拿钱看病吧。”妇人连连鞠躬致谢，道谢之后，便带着小男孩离开了。她们刚要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妇人的余光瞥见沈清婉胸前挂着的一块玉佩，心中一动，连忙折返回去，仿佛做错了事一般道歉：“您不是沈家小姐吗？我们怎敢要您的钱，这香粉就当我送给您的，能遇见您也是缘分。”妇人连忙掏出五十铜钱，用手心捧着，示意她收下。

街上路过的行人皆以为她会接受，然而沈清婉从未有过接受病人钱的念头。她摆了摆手，果断拒绝，用手将妇人捧着钱的手拢紧，妇人第一次感受到她手的温度如此温暖，道：“这钱你快拿去治病吧，病拖着会更严重的，我们富贵之人理应照顾你们黎民百姓。”

妇人听闻此言，感动得涕泪横流：“沈小姐，您的善心真是尽人皆知啊！要是所有的富人都能像您这般善良该多好啊！”沈清婉微微一笑，对妇人道：“好啦，快去吧。”妇人领着孩子向她致谢后离开，这一幕恰好被对面的暮温书和他的好友朗修文瞧见，两人不由得嘻嘻哈哈地开起了玩笑。

慕温书悠闲地摇着折扇，慢悠悠地品尝着美酒，喝完一小杯后，脸上泛起一丝忧愁。朗修文见状，便以对面的趣事来缓解尴尬的气氛。“暮兄，快看对面，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帮助了患病的妇人，真是善良呢。”

慕温书继续饮酒，醉醺醺地对朗修文说道：“可笑！那不能称之为善良，那是愚蠢，那种人太容易上当受骗了。”说着，他站起身来，摇着折扇向外走去，快要走出酒馆时，对朗修文道：“行，我去看看……”

朗修文见状，急了，赶忙跑上去阻拦他。幸好，暮温书还未走远，朗修文抢先一步跑过去，满怀关切地对醉醺醺的兄弟道：慕兄，你先别走，我是开玩笑的，我……”慕温书将他推开，继续向前走，不经意间还骂了一句：“管你什么事！”这句话让朗修文委屈极了，自己身为好兄弟，好心安慰，却遭对方辱骂，他现在的心情别提有多难受了，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慕温书刚走到沈清婉面前，便向她倒了下去。沈清婉还未着急，冬云先着急了：“这是谁家的公子，二话不说就倒在了我们小姐身上……”“嘘——”沈清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冬云悄悄说道，“别说话，他喝多了，你先去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公子，我先扶着他去太医那里。”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万一他是个刺客装晕呢？”冬云嘟囔着对她说。

沈清婉用团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说：“你呀，别嘟囔了，快去快去。”

尽管冬云心中仍有不满，但还是去了。沈清婉艰难地扶着他，缓缓走向医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她沈清婉从未扶过如此沉重的人，对于她这样的女孩来说，实在是太累了。

终于，筋疲力尽的她来到了医馆。医馆里的大夫原本十分忙碌，但见到她，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不是沈大小姐吗？今日怎么……”又看到她扶着的暮温书，惊讶地道：“这是你的夫君？”

这句话把她吓了一跳，好心助人，竟被大夫误以为是她的夫君，这让她哭笑不得。她将他放在病床上后，连忙摆手拒绝，道：“大夫，您误会了，我与他是陌生人，并不认识，我只是好心帮了他而已。”

“原来如此，沈小姐，我看他这脸色，应是……”

大夫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摸着下巴思考他的病情。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医生的思绪。他们两人一同看向门口，想看看是谁竟敢打扰大夫治病。

“慕兄，汤来了，快喝了！”

朗修文虽是考生，但见慕温书醉酒，便坐不住了，也顾不得礼貌、儒雅之类的，直接破门而入。他进来时，看到了冬云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这让她十分惊讶，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冬云，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你我来这里了吧，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哎呀，小姐，街上的人都认识您，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您在哪里了！”

朗修文端着汤，没有听他们说话，只是看着暮温书，眼中带着些许泪水，抽噎着道：“慕兄，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跟你开玩笑，你也不会……”这句话引起了沈清婉的注意，她立刻走到他面前，指着暮温书质问道：“他倒在我身上，是不是因为你？”朗修文愣住了，他没想到慕温书会倒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上，还让她扶他进医馆。为了缓解尴尬，他咳嗽了几声，道：“抱歉啊姑娘，慕兄吓到你了。”说完，将汤喂给慕温书。“若他醒了，我定会让他还你一个清白。”

沈清婉点点头，见没什么事，便与冬云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医馆大门，慕温书便醒了，与朗修文异口同声道：“姑娘且留步！”这让朗修文十分惊讶，这汤的效果竟然这么快就见效了？沈清婉与冬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慕温书在床上精神抖擞地道：“姑娘，我会还你清白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清婉摇摇头。

她摇着团扇对他们俩道：“不用，你也未必会做出轻薄之事，我只是扶了你一下而已。至于清白，我向百姓说清楚就行了。”说完，她鼓起腮帮，然后用拳头轻轻拍打，样子甚是可爱。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想完后，说：“但是……报酬不能不要，虽然我家有钱，但像你这样的人，费了力气，又损了清白，难道不该赔偿吗？”

慕温书无奈，从床上起来，面向她坐着，沈清婉也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就这样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看完之后，暮温书从腰间取下钱袋开始数钱，数得差不多了，便将钱扔向她，沈清婉也恰好接住，打开看了看，心满意足，叫上冬云，离开了。暮温书和朗修文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千。

“朗兄，这姑娘心善是心善，可惜太泼辣了。”

“慕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是不是对女人有偏见，不倒在男人身上，偏偏倒在女人身上？”

“我那不是喝醉了吗？没注意。”暮温书挠了挠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

“咦，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看上了就直说，哥帮你求来！”

“胡说！朗兄，你找打！”

慕温书将枕头砸向他，他也躲开了，还挑衅地做了个鬼脸，气得暮温书下床去追他，一直追到街上，追到家里。沈清婉听到笑声，与冬云相视一笑，便继续前行。

山上的花开了，河水也解冻了，或许是因为火焰而解冻，或许心动的火焰在她心中已燃起。也许未来，这火焰会更加旺盛，用水也无法浇灭，唯有在她心中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