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床单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吴所谓翻了个身，后脑勺抵着枕头蹭了蹭，脖子后面那片皮肤又开始发烫，像敷了块滚烫的烙铁。

他猛地坐起来，抓过枕头往脖子上按，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热意。

可没用，那股味道总在鼻尖萦绕，时而淡得像错觉，时而又浓得像把人裹进了驰骋的外套里。

“什么破香水，保质期这么长？”吴所谓烦躁地抓抓头发，把枕头扔到一边。

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明明很重，怎么就压不住这股味？

他甚至怀疑驰骋是不是往他脖子上喷了什么长效喷雾，不然怎么会从下午到现在，就跟跗骨之蛆似的缠着他？

他摸黑爬起来找了件高领卫衣套上，领口勒得紧紧的，总算把那片发烫的皮肤藏了起来。

可那味道像是钻进了毛孔，顺着呼吸往肺里钻，搅得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驰骋来的时候，吴所谓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给金霸王喂鼠肉。

他眼皮耷拉着，下巴上冒出点青色的胡茬，整个人蔫得不行。

金霸王却精神得很，看到驰骋推门进来，立刻支起上半身，尾巴在地上扫得沙沙响。

“昨晚去做贼了？”驰骋走到金霸王身旁，视线在吴所谓的黑眼圈上打了个转，嘴角勾出点笑意。

吴所谓头也没抬，往笼子里扔了块肉：“关你屁事。”

心里却把驰骋骂了千百遍“还不是因为你啃我脖子那口！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闭上眼都是那股破香水味。”

驰骋没接话，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地一声窜出火苗。

他低头点烟时，喉结滚动了一下，吴所谓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脖颈上，想起昨天那温热的触感，脖子又开始发烫。

“咳咳！”烟圈飘到吴所谓面前，他没防备，猛吸了一大口，瞬间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驰骋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卫衣渗进来，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真被呛到了？”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笑意，却不像是嘲讽。

“不然呢？”吴所谓咳得胸口发疼，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故意的吧？”

“你不会抽烟？”驰骋挑眉，把烟往旁边挪了挪。

“废话！”吴所谓瞪他，“抽烟和吸二手烟能一样吗？缺不缺德！”

驰骋低笑起来，烟蒂在指间转了个圈。

他看了眼笼子里眼巴巴望着他的金霸王，突然抓住吴所谓的手腕，往里送。“摸摸看。”

吴所谓吓得猛地往后缩：“不行！它会咬我的！”

上次他不过是想给金霸王换个水盆，就被这祖宗亮出尖牙威胁，现在怎么可能敢碰？

“不会。”驰骋的手指扣着他的手腕不放，语气笃定，“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

吴所谓还想反驳，手已经被按到了笼子上。金霸王的脑袋凑了过来，他吓得眼睛都闭紧了，却没等来预想中的攻击。

那冰凉滑腻的触感蹭过他的指尖，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跟昨天蹭驰骋手指时一模一样。

“咦？”吴所谓惊讶地睁开眼，看着金霸王用脑袋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尾巴还兴奋地甩着，“这么管用？”

他眼睛倏地亮了，黑眼珠滴溜溜转着，明显在打什么小算盘。

“既然沾点信息素就能让金霸王听话，那要是多沾点……岂不是能让这祖宗彻底跟他亲？到时候看驰骋还怎么嚣张！”

“那个……”吴所谓转过头，脸上堆起笑，带着点试探的讨好，“能不能多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

驰骋的动作顿住了。他指间的烟快要烧到过滤嘴，火星子烫了手指才猛地回神。

他抬眼看向吴所谓，瞳孔颜色很深，眼底像是有风暴在酝酿，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连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显然是动了气。

吴所谓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心里有点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我就是说，多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啊，就像昨天那样……”

“你知道和Alpha要信息素是什么意思吗？”驰骋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片阴影，把吴所谓整个人罩在里面。

他的眼神太凶，像被惹毛的猛兽，呼吸都带着股压迫感，“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向Alpha讨要信息素，是求标记的意思，你不懂？”

吴所谓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他是真不知道

诊所里静得可怕，只有金霸王在笼子里不安地吐着信子，像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他突然想起姜小帅之前科普过的话：“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来说是毒药也是解药，随便讨要信息素，跟光着身子递发情期抑制剂没区别。”

当时他还嗤之以鼻，现在总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吴所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撞到恒温箱，“我就是想……想让金霸王听话……而且我是beta怎么可能故意让你标记”

驰骋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眼底的戾气慢慢褪去，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掐灭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想要信息素？”驰骋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可以。”

吴所谓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只见驰骋解开外套扣子，把叠得整齐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他抓起吴所谓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温热，动脉在指尖下有力地跳动着。

“自己蹭。”驰骋的声音低沉，“想蹭多少蹭多少。”

吴所谓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去，脸烫得能煎鸡蛋。

他看着驰骋手腕上清晰的血管，想起昨天那滚烫的吻，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谁、谁要蹭了！”他狼狈地转身就走，差点被椅子绊倒，“我才不稀罕！”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驰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吴所谓指尖的微凉触感。

他突然低笑出声，指尖在刚才被触碰的地方蹭了蹭，眼底漫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金霸王朝他吐了吐信子，像是在看戏。

驰骋伸手敲了敲玻璃：“笑什么？再笑下次不给你带白鼠。”

金霸王立刻蔫了，盘回加热垫上装死。

诊所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驰骋的侧脸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吴所谓洗发水的薄荷味，清清凉凉的。

跟他的人一样，看着炸毛，其实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