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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契约一辈子(上)

短故事集合体

第一章 裂痕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拍在“云顶公馆”2801号公寓的落地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乔七言拎着刚从甜品店买回来的马卡龙,指尖还残留着纸盒的温度,脸上是藏不住的雀跃。

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不再只是她的单身公寓,而是她和厉届沉的婚房。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乔七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推门进去,玄关处散落的男士皮鞋让她脚步顿了顿——厉届沉今天回来得挺早。

“届沉?”她扬声喊了一句,换鞋的动作没停,“我给你带了抹茶味的马卡龙,你上次说想吃的。”

客厅里没人回应,只有主卧的方向隐约传来模糊的声响,像是……压抑的低吟。

乔七言皱了皱眉。

厉届沉性子沉稳,向来不是会在卧室里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人。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主卧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隙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将地板映出一块狭长的光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混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还有她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娇喘。

宋𡠏。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乔七言的心脏。

她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马卡龙的盒子从手里滑落,精致的甜点滚出来,摔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黏腻的奶油,像极了某种无声的嘲讽。

乔七言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她猛地推开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任何一种不堪的画面,都要刺眼。

凌乱的婚床上,被子被揉成一团,米白色的床单上印着暧昧的褶皱。她的未婚夫厉届沉赤着上身,麦色的脊背线条紧绷,而趴在他身上的女人,穿着她新买的真丝睡裙,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肩后,露出的脖颈上有着明显的红痕。

是宋𡠏。

那个从穿开裆裤起就跟在她身后,叫她“七言姐姐”,说要当她一辈子伴娘的宋𡠏。

两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宋𡠏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看到乔七言的瞬间,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届沉的反应更快些,他迅速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眉头紧锁,语气里竟还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七言?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看得到这么精彩的戏码?”乔七言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床上那对男女,最后定格在厉届沉脸上,“厉届沉,这张床,是我亲自挑的。”

她特意选了最宽大的尺寸,选了宋𡠏说“最适合新婚夫妻”的缎面材质,甚至昨天还亲手换上了新买的床品,淡紫色的刺绣,绣着缠缠绵绵的藤蔓。

现在看来,真是恶心透了。

厉届沉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宋𡠏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七言姐姐,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届沉哥,我们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乔七言笑了,笑声里淬着毒,“糊涂到爬上我为自己准备的婚床?宋𡠏,我教你的‘廉耻’两个字,是被狗吃了吗?”

她从小脾气就爆,像个炸毛的猫,谁惹了她,她能追着对方骂三条街。但此刻,她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宋𡠏被她眼神里的寒意吓得缩了缩脖子,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是真的喜欢届沉哥,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乔七言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转向厉届沉,“所以,你也是真心的?”

厉届沉避开她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七言,对不起。我和宋𡠏……是在你同意联姻之后才……”

“所以怪我?”乔七言挑眉,“怪我答应了和你联姻,所以你们就有理由苟合在一起?”

这场联姻,本就是两家长辈的意思。她对厉届沉谈不上爱,却也恪守本分,准备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她以为厉届沉和她一样,直到刚才,她还在想着明天要和他一起去试穿礼服。

真是可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届沉的语气软了些,带着一丝愧疚,“婚期将近,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住……七言,我会给你补偿。”

“补偿?”乔七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一步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两人,“厉届沉,你觉得我乔七言缺你那点补偿?”

乔家虽然这几年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至于要靠男人的补偿过日子。

她的目光落在宋𡠏身上,宋𡠏下意识地往厉届沉怀里缩了缩,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乔七言胃里一阵翻涌。

“宋𡠏,”乔七言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把我的睡裙脱下来。”

宋𡠏一愣,没反应过来。

“听不懂人话?”乔七言弯腰,一把揪住宋𡠏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穿在你身上,脏了我的东西。”

她的力道很大,宋𡠏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扎,只能呜咽着去解睡裙的带子。丝绸滑落,露出她身上暧昧的痕迹,乔七言嫌恶地别开眼,随手抓过旁边的外套扔过去:“披上,别脏了我的地。”

厉届沉见状,眉头拧得更紧:“乔七言,你别太过分!”

“过分?”乔七言松开手,直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比起你们在我婚床上做的事,我这算什么?”

她后退一步,环视着这个她亲手布置的卧室。墙上挂着的婚纱照样片还没取下来,照片上的她笑得端庄得体,身边的厉届沉眉眼温和——现在看来,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精心伪装的假象。

“婚期不变。”乔七言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

厉届沉和宋𡠏都愣住了。

“七言,你……”厉届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婚礼照常举行。”乔七言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两人错愕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新郎可能要换个人了。”

说完,她没再看那对男女一眼,转身走出卧室。客厅里,摔在地上的马卡龙已经被踩碎了几个,绿色的抹茶馅糊在地毯上,像一块丑陋的疤。

乔七言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翻出通讯录,找到那个被她标注为“死对头”的名字,号码后面还跟着一个幼稚的猪头表情,是她高中时存的。

江炙。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滚了一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个两年前一声不吭就出国留学,临走前还跟她吵了一架,说“乔七言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死对头。

听说,他昨天回国了。

乔七言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熟悉的、带着点冷意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谁?”

“江炙。”乔七言开口,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有些发紧,“是我,乔七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他。

“有事?”江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乔七言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结婚了,你来当我的新郎。”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后,江炙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还有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乔七言,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乔七言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神决绝,“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出现在婚礼现场,或者,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没等江炙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乔七言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她不是疯了。

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她要被人这样羞辱?凭什么那对狗男女可以心安理得地毁掉她的人生?

她乔七言,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亏。

婚礼要办,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只是新郎,不能是厉届沉。

而江炙……那个从小跟她斗到大,看她不顺眼,却又在她被人欺负时会偷偷帮她报仇的死对头——让他来当这个新郎,似乎是目前最解气的选择。

她知道这很荒唐,江炙那个性子,怎么可能答应。

但她别无选择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江炙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地址。”

乔七言看着那两个字,愣住了。

他……同意了?

第二章 纠缠

乔七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窗外天刚蒙蒙亮,深秋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凉意,她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昨晚她在客厅枯坐了一夜,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屏幕上跳动的“厉届沉”三个字,让她眉心瞬间拧成了疙瘩。

她划开接听键,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有事?”

“七言,你在哪?”厉届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在你公寓楼下,我们谈谈。”

乔七言冷笑一声,掀开身上的薄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果然,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厉届沉就站在车边,穿着昨天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没什么好谈的。”她语气平淡,“该说的,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清楚!”厉届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失控的意味,“你说换新郎就换新郎?乔七言,你把婚姻当什么了?过家家吗?”

“不然呢?”乔七言挑眉,看着楼下那个焦躁的身影,“当你和我最好的闺蜜在我婚床上滚来滚去的游乐场?”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乔七言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正准备挂电话,就听到厉届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七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马上跟宋𡠏断绝关系,我们……”

“不必了。”乔七言打断他,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厉届沉,你脏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过厉届沉的心脏。他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声音带着点颤抖:“就因为一次错误,你就要否定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乔七言嗤笑,“比起我乔家的脸面被你们两个人踩在脚下,这点后果算什么?”

她乔七言脾气是爆,是顽固,可这不代表她没骨气。被人这样羞辱,还想着委曲求全?那不是她的风格。

“我不会同意退婚的。”厉届沉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婚期就在一个月后,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乔七言,你别闹了,乖乖回来,我们把婚礼办完。”

“闹?”乔七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厉届沉,你是不是搞反了?出轨的是你,和我闺蜜滚在一起的也是你,现在说我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请柬发出去了可以收回,准备好的一切可以推倒重来。总之,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了。”

“我说可能就可能!”厉届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现在上去找你。”

“你敢!”乔七言厉声喝道,“厉届沉,你要是敢踏进我家门一步,我就敢把你们昨天在我床上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她昨晚强忍着没拍照,不代表她没这个心思。真逼急了,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厉届沉的脚步顿住了。他知道乔七言的脾气,说得出就做得到。他看着公寓楼上紧闭的窗帘,眼底闪过一丝挫败和不甘。

“七言,你非要这样吗?”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们……”

“别我们我们的了。”乔七言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最后再说一遍,婚礼照常举行,新郎不是你。你要么接受,要么就等着身败名裂。自己选。”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将厉届沉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乔七言靠在窗边,看着楼下厉届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落落的荒芜。

她转身走进浴室,打开热水,任由滚烫的水流冲刷着身体。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青黑,嘴唇干裂,一副被生活磋磨得失去神采的模样。

这就是她即将要结婚的样子?

乔七言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厉届沉不死心,正准备冲出去骂人,手机却先一步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冷冽,带着熟悉的质感,像冰块撞击玉石。

乔七言愣住了:“江炙?”

“嗯。”江炙的回应简洁明了,“我在你门口。”

乔七言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乱糟糟的客厅,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

“你……你怎么来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不是说……”

“你昨天说的事,我考虑好了。”江炙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开门,谈谈。”

乔七言咬了咬唇,心里天人交战。

让他进来?可她现在这副样子,家里也乱糟糟的,怎么见人?

不让他进来?可昨天是她主动打电话找他,现在又把人拒之门外,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门铃又响了一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乔七言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裹紧浴袍,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江炙就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风衣,身姿挺拔,眉眼冷峻。两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更加深邃分明,周身的气场也更冷了,像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

乔七言定了定神,打开了门。

“进来吧。”她侧身让他进来,语气有些不自然。

江炙走进来,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客厅。摔在地上的马卡龙还没收拾,地毯上一片狼藉,沙发上的抱枕歪歪扭扭,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乔七言的香水味。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随便坐。”乔七言关上门,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水,却被江炙叫住了。

“不用了。”江炙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昨天说的事,是认真的?”

乔七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拢了拢浴袍的领口,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坚定:“当然是认真的。”

“原因。”江炙言简意赅,似乎对她的私事并不感兴趣,只关心最核心的问题。

乔七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未婚夫和我最好的闺蜜搞到一起去了,就在我的婚床上。我咽不下这口气,婚礼必须办,但新郎得换个人。”

她顿了顿,看着江炙冷峻的侧脸,补充道:“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江炙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乔七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可以。”江炙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乔七言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江炙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同意。”

乔七言彻底傻眼了。

她昨天打电话给江炙,其实只是一时冲动,心里根本没指望他会同意。毕竟,他们是死对头,从小斗到大,他怎么可能愿意帮她这个忙?

“你……你没发烧吧?”乔七言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却被江炙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江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依旧冰冷:“我很清醒。”

“那你为什么……”乔七言不解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要结婚,要面对双方家长,要……”

“我知道。”江炙打断她,“契约婚姻,为期一年。一年后,我们离婚,互不干涉。”

乔七言愣住了,她没想到江炙会想得这么周全。

“你有什么条件?”她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

江炙这人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肯答应,肯定有他的目的。

江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应付家里的安排。”

乔七言恍然大悟。

江家就江炙这么一个儿子,催婚催得紧是出了名的。他刚回国,肯定逃不过家里的安排。找她假结婚,既能帮她解决麻烦,又能应付家里,确实是一举两得。

“好,我答应。”乔七言没有丝毫犹豫,“契约婚姻,一年后离婚。具体的细节,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会拟一份合同。”

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样各取所需,最好不过。

江炙点了点头,没意见。

“那……”乔七言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她现在还穿着浴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江炙看了看她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乱糟糟的客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用了。合同拟好发我邮箱。婚礼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你处理?”乔七言愣住了,“可是……”

“我会通知双方家长,也会搞定厉家。”江炙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做好当新娘的准备。”

乔七言看着他自信从容的样子,心里忽然安定了不少。好像只要有江炙在,再麻烦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很熟悉。

就像小时候,她被隔壁班的男生欺负,哭着跑回家,江炙会默默替她把那个男生揍一顿,然后把她最喜欢的棒棒糖塞到她手里,什么都不说,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那……谢谢你。”乔七言有些别扭地说。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江炙说谢谢。

江炙似乎也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乔七言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她真的要和江炙结婚了?

她的死对头?

乔七言摇了摇头,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她母亲打来的。

乔七言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妈。”

“七言啊,你跟届沉怎么回事?”乔母的声音带着焦急,“刚才厉家打电话来,说你要取消婚礼?还说……还说要换新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七言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说:“妈,我和厉届沉不合适,婚礼会照常举行,只是新郎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换谁啊?”乔母追问,“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婚姻是儿戏吗?”

“妈,你别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乔七言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把那些龌龊的事情说出来,“总之,我不会让乔家丢脸的。”

“你这孩子……”乔母还想说什么,却被乔七言打断了。

“妈,我有点累了,想再睡会儿,晚点再跟你说。”

说完,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乔七言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她。

厉届沉不会善罢甘休,双方家长那边也不好交代,还有宋𡠏……

乔七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退缩。

她乔七言,从来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厉届沉,宋𡠏,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而江炙……

乔七言看着窗外,阳光已经渐渐升起,照亮了整个城市。她不知道和江炙的这场婚姻会走向何方,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

第三章 风波

乔母的电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乔七言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与其被动等待质问,不如主动出击。

刚换好衣服,门铃又响了。这次乔七言学乖了,先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她的母亲,赵慧兰。

开门的瞬间,赵慧兰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焦灼:“乔七言,你跟妈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厉家刚才打电话来,语气差得很,说你要把新郎换成江炙?江炙?那个江家小子?”

乔七言关上门,扶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妈,您先别急,听我说。”

“我能不急吗?”赵慧兰接过水杯,手都在抖,“你和厉家的婚事是两家长辈敲定的,请柬都发出去了,现在说换新郎就换新郎,还是换江炙?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乔家?怎么看你?”

乔七言垂下眼睫,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妈,若是我说,厉届沉配不上我呢?”

“配不上?”赵慧兰拔高声音,“当初是你点头同意的!厉家是什么家世?厉届沉哪点不好?年轻有为,对你也……”

“对我好到和我最好的闺蜜滚到一张床上。”乔七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母亲,“就在我们准备好的婚床上,昨天下午。”

赵慧兰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瞬间瞪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你说什么?宋丫头她……”

“是。”乔七言点头,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所以,这婚我不能结,至少不能嫁给厉届沉。”

赵慧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看着乔七言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红,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那……那也不能找江炙啊。”赵慧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你忘了你俩从小吵到大都快成仇了?江炙那孩子性子冷,又犟,你们俩凑一起,还不得天天打架?”

“打架也比嫁给一个背叛者强。”乔七言语气笃定,“而且,我和他只是契约婚姻,一年后就离婚,各不相干。”

她简单把江炙的想法说了一遍,隐去了两人“各取所需”的细节,只说江炙需要一个已婚身份应付家里。

赵慧兰听完,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江家那边……能同意?”

江家和乔家虽说是世交,但江老爷子对孙辈的婚事向来看重,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儿戏”般的婚姻。

“江炙说他会处理。”乔七言说。

赵慧兰还是不放心,刚想再劝,手机响了,是江家打来的。她看了乔七言一眼,深吸一口气接起:“喂,是江伯母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慧兰的表情从惊讶到错愕,最后变成了复杂。挂了电话,她看着乔七言,半天说不出话。

“妈,怎么了?”乔七言心里咯噔一下。

“江炙……”赵慧兰揉了揉眉心,“江炙已经跟家里说了,说他和你早就暗生情愫,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娶你。还说……还说两年前出国留学,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有能力给你幸福。”

乔七言:“……”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江炙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暗生情愫?还为了她出国留学?这要是被高中时那个天天跟她抢篮球场、抢第一的江炙听到,不得冷笑三声?

“所以,江家同意了?”乔七言挑眉。

“同意了。”赵慧兰点头,语气复杂,“江伯母说,只要江炙愿意,他们没意见,还说……让我们两家尽快碰个面,商量婚礼的细节。”

事情的发展,顺利得超乎想象。

乔七言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无语。

赵慧兰看着女儿一脸怔愣的样子,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江炙这孩子……虽说性子冷了点,但人品能力都没话说,总比厉届沉强。”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至于宋丫头和厉届沉……这笔账,妈替你记着。”

乔七言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送走母亲,乔七言刚想喘口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白名单之外的号码,她没接,直接按了拒接。

但对方很执着,一遍又一遍地打,像是不打通不罢休。

乔七言烦不胜烦,索性关了机。

她走到阳台,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清醒了不少。楼下的轿车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厉届沉终于死心了。

可她心里清楚,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果然,下午的时候,她的手机就收到了无数条短信,都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劝她回心转意,说厉届沉知道错了,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乔七言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宋𡠏发来的。

她直接把这些号码也拉黑了,眼不见为净。

傍晚时分,江炙发来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明晚七点,江家老宅,双方家长见面。”

乔七言回了个“好”。

第二天,乔七言特意打扮了一番。她选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驼色的风衣,化了个淡妆,看起来温婉得体。

去江家老宅的路上,她心里有点忐忑。

虽然和江炙是青梅竹马,但她已经很久没去过江家了。最后一次去,还是高中时和江炙吵架,她气冲冲地从江家跑出来,说再也不踏进一步。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以“准儿媳”的身份回去了。

车子停在江家老宅门口,古朴的朱漆大门前,江炙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了些。

看到乔七言下车,他走上前,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乔七言的手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演戏,要全套。”江炙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从牙缝里挤出来。

乔七言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再挣扎。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点粗糙的质感,和他冷硬的性格完全不同。

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两人并肩走进老宅,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江家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几个旁系的亲戚,乔家父母也已经到了,正和江母相谈甚欢。

看到他们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江爷爷是个威严的老人,此刻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回来了?炙小子,还不把人带过来?”

江炙牵着乔七言走过去,语气难得带了点温度:“爷爷,奶奶,爸,妈。”

然后,他看向乔七言,介绍道:“这是乔七言。”

乔七言硬着头皮,跟着喊了声:“爷爷,奶奶,叔叔,阿姨。”

“好好好。”江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乔七言的手不放,“早就听说你这丫头了,江炙这小子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就是不肯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乔七言:“……”

江炙什么时候把她挂在嘴边了?她怎么不知道?

她侧头看了江炙一眼,发现他正垂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在偷笑。

乔七言心里暗骂一声“腹黑”,脸上却只能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双方家长见面,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江家对乔七言很满意,乔家对江炙也挑不出错处,两家人聊着婚礼的细节,仿佛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乔七言知道,这场和谐的背后,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晚饭时,江炙很照顾她,会不动声色地把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会在她被亲戚追问时巧妙地转移话题,会在她不小心打翻水杯时第一时间递上纸巾。

他做得太过自然,太过体贴,以至于连乔母都偷偷用眼神给她比了个“不错”的手势。

乔七言心里越来越别扭。

这个江炙,和她印象中的死对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晚饭结束,两家人道别。江炙送乔七言回家,车子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轻微的声响。

“今天,谢谢你。”乔七言打破沉默,语气有些不自然。

“不用。”江炙目视前方,“分内之事。”

乔七言撇撇嘴,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乔七言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就看到厉届沉的车赫然停在不远处。他就站在车边,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的车,眼神阴鸷得吓人。

乔七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炙显然也看到了厉届沉,他皱了皱眉,看向乔七言:“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乔七言推开车门,语气冰冷,“对付这种人,我还不需要别人帮忙。”

她关上车门,径直朝着厉届沉走去。

江炙坐在车里,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眉头拧得更紧。他没有开车离开,而是降下车窗,静静地看着。

乔七言走到厉届沉面前,语气平静:“厉届沉,你到底想怎么样?”

厉届沉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七言,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你不能没有的是乔家的联姻吧?”乔七言冷笑,“厉届沉,别自欺欺人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厉届沉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是宋𡠏勾引我的,我一时糊涂,我心里只有你!”

“放开我!”乔七言用力挣扎,“厉届沉,你弄疼我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猛地攥住了厉届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厉届沉痛呼出声。

“放开她。”

江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乔七言身边,眼神冷得像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厉届沉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怒:“江炙!这是我和七言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江炙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觉得,跟我有没有关系?”

说完,他手上用力,厉届沉疼得松开了手。

江炙顺势将乔七言拉到自己身后,像一只护崽的雄狮,眼神锐利地盯着厉届沉:“滚。”

一个字,带着千钧之力。

厉届沉看着江炙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乔七言,最终还是没敢再上前,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开车走了。

看着厉届沉的车消失在夜色中,乔七言松了口气,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攥过的红痕。

“谢谢你。”她看着江炙的背影,由衷地说。

这次,她是真心的。

江炙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眉头皱了皱:“没事?”

“没事。”乔七言摇摇头。

“上去吧。”江炙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明天我来接你,去试礼服。”

“好。”乔七言点头,转身走进公寓大楼。

走到二楼的平台时,她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江炙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江炙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转身走进了车里。

乔七言的心跳,又莫名快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靠在墙上,看着楼下的轿车缓缓驶离,心里乱成一团麻。

江炙今晚的样子,太反常了。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

乔七言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们是死对头,是契约夫妻,仅此而已。

她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绝对不能。

第四章 试衣间的对峙

试礼服的地方定在市中心一家老字号定制店,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门面不大,却在圈内颇有名气。乔七言到的时候,江炙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片浅淡的光影,衬得他周身的冷意都柔和了几分。

“来了。”江炙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

“嗯。”乔七言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店内琳琅满目的礼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这种场合,本该是她和厉届沉一起来的。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立刻堆起和蔼的笑:“江先生,乔小姐,里面请。礼服都准备好了。”

乔七言被店员领到二楼的试衣间,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整整一面墙的婚纱,从简约的鱼尾款到繁复的拖尾款,每一件都精致得像艺术品。最中间挂着一件月白色的蕾丝婚纱,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裙摆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乔小姐,这是江先生特意为您定制的。”店员笑着解释,“江先生说,您穿月白色好看。”

乔七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确实偏爱月白色,这是高中时的事了。那时候学校举办文艺汇演,她要穿礼服主持,挑了很久都不满意,最后是江炙在旁边冷不丁地说:“月白色吧,衬你皮肤。”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我再看看别的。”乔七言压下心头的异样,指尖划过一件酒红色的丝绒礼服。她不喜欢穿婚纱,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总觉得像一场盛大的讽刺。

店员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可是……江先生说,希望您试试这件。”

正说着,江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试试吧。”

乔七言回头,看到他站在试衣间门口,目光落在那件月白色婚纱上,眼神深邃。

“我不喜欢穿婚纱。”她别开脸,语气带着点固执的别扭。

“这是婚礼礼服。”江炙走进来,语气平静,“不是你平时穿的裙子。”

“那也不一定非要穿婚纱。”乔七言指着那件酒红色礼服,“这个就不错。”

“乔七言。”江炙的声音沉了沉,“别闹。”

“我没闹!”乔七言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江炙,你搞清楚,我们是契约结婚!穿什么礼服重要吗?用得着这么较真?”

她就是不想穿这件婚纱,不想被他营造出的“深情”假象迷惑,更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软弱。

江炙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眸色暗了暗,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身对店员说:“那就都试试吧。”

店员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去准备。

试衣间的帘子被拉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乔七言看着那件月白色婚纱,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她慢吞吞地换下自己的衣服,指尖触到婚纱的蕾丝时,忽然顿住了。

婚纱的内衬里,缝着一个小小的标签,上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潦草的“炙”字。

乔七言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字迹,她太熟悉了。高中时江炙帮她抄作业,课本上的名字永远是这么龙飞凤舞。

他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就在她怔愣的瞬间,帘子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乔七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抬头就看到厉届沉站在门口,眼神猩红地盯着她。

“厉届沉!你干什么?”她又惊又怒,抓起旁边的外套就往身上披。

厉届沉没说话,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跟我走!”

“你放开我!”乔七言挣扎着,“你疯了吗?这里是公共场合!”

“我不放!”厉届沉的声音带着失控的疯狂,“乔七言,你穿着婚纱的样子真好看,可这婚纱不该为别人穿!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做梦!”乔七言气得浑身发抖,“厉届沉,你看看清楚,我现在是江炙的未婚妻!”

“我不管!”厉届沉红着眼,就要强行拉她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就在这时,一只手横空伸来,稳稳地扣住了厉届沉的手腕。

“放开她。”

江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冷得像结了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厉届沉生吞活剥。

厉届沉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了手。

江炙顺势将乔七言拉到自己身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厉届沉,”江炙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警告,“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厉届沉看着江炙护在乔七言身前的背影,又看了看乔七言苍白的脸,嫉妒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他猛地一拳挥向江炙:“你凭什么抢我的女人!”

江炙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

“唔——”厉届沉疼得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江炙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眼神冰冷:“她从来就不是你的。”

“你!”厉届沉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

“滚。”江炙松开手,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面前,后果自负。”

厉届沉扶着墙,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看了看江炙,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眼神冷漠的乔七言,最终还是咬着牙,狼狈地走了。

店里的店员早就吓得躲到了一边,直到厉届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敢怯生生地走过来:“江先生,乔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江炙摇摇头,目光转向乔七言,“你怎么样?”

乔七言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着。听到江炙的声音,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眶有点红:“我没事。”

只是手腕被厉届沉攥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江炙注意到她的目光,伸手想看看她的手腕,却被乔七言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暗了暗,没再坚持,只是对店员说:“今天先这样,改日再来。”

“好的好的。”店员连忙应声。

江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乔七言肩上,遮住了她身上的婚纱:“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七言没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了定制店。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谁都没有说话。乔七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

厉届沉的疯狂,江炙的维护,还有那件婚纱里的小字……

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江炙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乔七言愣住了,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江炙目视前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以后不会了。”

乔七言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不关你的事。”她别开脸,声音闷闷的,“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江炙没再说话,只是把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些。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乔七言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就被江炙叫住了。

“等等。”

乔七言回头,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盒,递了过来:“消肿的,擦一下。”

乔七言看着那个药盒,又看了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江炙的目光落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上,“外套……”

“我洗干净了还你。”乔七言说。

“不用。”江炙摇头,“你先穿着吧,天凉。”

乔七言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回到公寓,乔七言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药盒和身上的西装外套,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拿起外套,刚想挂起来,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那是江炙身上特有的味道,清冽又干净,以前她总嫌这味道太冷淡,现在闻着,却莫名觉得安心。

乔七言甩了甩头,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身走进浴室。

手腕上的红痕已经变得很明显,她拿出江炙给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上面。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刚才在试衣间,江炙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他的背影不算特别宽厚,却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危险。

乔七言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们是死对头,是契约夫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

绝对不能。

接下来的几天,厉届沉果然没再出现,乔七言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开始正常上班,偶尔和江炙联系,商量婚礼的细节。

两人的交流很公式化,大多是关于场地、宾客、流程之类的问题,很少涉及私人话题。

乔七言觉得这样很好,保持距离,互不干涉,才是契约夫妻该有的样子。

直到婚礼前一周,她接到了宋𡠏的电话。

电话那头,宋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七言,你能不能……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我有话想跟你说。”

乔七言皱了皱眉,想直接拒绝,却听到宋𡠏的声音变得更加哽咽:“就一面,求你了,七言。看完我给你带的东西,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

乔七言犹豫了。

她确实恨宋𡠏,恨她的背叛,恨她的虚伪。但她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那份情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地点你定。”

宋𡠏约在一家咖啡馆,乔七言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马尾,脸上没化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看到乔七言进来,她的眼神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七言。”她站起身,声音带着怯意。

乔七言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淡:“说吧,找我什么事。”

宋𡠏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乔七言面前:“你看看这个。”

乔七言疑惑地拿起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厉届沉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照片的背景,有酒店,有餐厅,甚至还有厉届沉的公寓楼下。

拍摄时间,有最近的,也有很久以前的,甚至还有他们订婚之后的。

乔七言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厉届沉只是一时糊涂,和宋𡠏发生了关系。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脚踩两条船。

“这些……是你拍的?”乔七言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是。”宋𡠏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是厉届沉的另一个情人发给我的。她跟我说,厉届沉根本就不爱任何人,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宋𡠏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也是被他骗了。他说他爱的是我,说他和你只是家族联姻,说等你们结婚了,他就会跟你离婚,娶我……我真是太傻了,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乔七言看着宋𡠏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片冰冷。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道歉?还是想让我跟你一起骂厉届沉?”乔七言的语气带着嘲讽。

“不是的!”宋𡠏连忙摇头,“七言,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厉届沉他就是个骗子,他不值得你为他生气,更不值得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乔七言打断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乔七言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照片:“这些照片,我收下了。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两清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咖啡馆,乔七言看着手里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厉届沉,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她拿出手机,翻出江炙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那边传来江炙冷冽的声音:“有事?”

“江炙,”乔七言开口,语气平静,“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婚礼的细节。”

她要让厉届沉知道,背叛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场婚礼,就是最好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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