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涌

晨光刺破云层时，池骋在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醒来。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吴所谓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床单。昨夜昏迷前的片段如破碎的镜面，那些滚烫的告白、失控的亲吻，此刻都成了扎进心口的刺。

"醒了？"吴所谓推门而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他避开池骋的视线，将体温枪贴在对方额头，"术后感染，再任性下去，伤口会裂开。"

池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输液管随着动作摇晃："吴医生这么关心我，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话音未落，病房门被骤然推开。

"阿骋！"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来，颈间的钻石项链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光。她扫了眼吴所谓，艳丽的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吴医生又在给池总做'特殊治疗'？"

吴所谓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抽回手整理输液架："池太太放心，病人恢复得很好。"这声"池太太"像一记重锤，池骋的指节瞬间泛白，喉间溢出压抑的低笑："林薇，你不是在米兰看秀？"

"再重要的秀，也比不上某些人金屋藏娇的戏码。"林薇将铂金包甩在沙发上，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照片上，吴所谓和池骋在办公室拥吻的画面刺得人睁不开眼。

吴所谓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照片角度刁钻，显然是精心设计的偷拍。他听见池骋压抑的怒吼，看见林薇涂着蔻丹的手指指向自己："池氏集团的总裁和男医生纠缠不清，传出去多难听。吴医生，听说你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吴所谓想起昨天收到的缴费单，账户余额已经见底。池骋挣扎着要下床，却被林薇按住："阿骋，别为了这种人伤了身子。"她转头对着吴所谓，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只要你离开池骋，我可以帮你母亲付医药费。"

"够了！"池骋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吴所谓，你走！"他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飞溅在吴所谓脚边。吴所谓望着满地狼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弯腰捡起听诊器，声音平静得可怕："池总好好休养，记得按时换药。"

走廊的白炽灯惨白刺眼，吴所谓靠在消防栓上，颤抖着点燃一支烟。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财务处发来的短信："吴医生，您母亲的费用已由匿名账户结清。"他捏扁烟头，在掌心碾出一道血痕。

深夜的医院空荡寂静，吴所谓站在母亲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心电监护仪的绿光。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池骋裹着黑色风衣，脸色比白天更苍白："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以为用离开就能保护我？"

吴所谓转身要走，却被池骋抵在墙上。男人身上带着医院特有的冷气，唇齿间残留着苦药味："林薇是我父亲安排的联姻，我们早就签了分居协议。那些照片...是我爸找人拍的。"他的手指抚过吴所谓的眉骨，"他想用你威胁我接受家族联姻。"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吴所谓想起白天林薇的威胁，想起母亲病房里跳动的生命线，突然笑出声来："池骋，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掰开池骋的手指，"你是池氏集团的总裁，而我...只是个需要钱救母亲的医生。"

池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吴所谓消失在雨幕中，手无力地垂落。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走廊尽头的指示牌，就像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在现实的暴雨中渐渐失去形状。

吴所谓蜷缩在值班室的长椅上，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凌晨三点，他收到池骋的最后一条消息："明天我要飞去纽约谈并购，等我回来。"他删除短信，将手机关机，窗外的雨还在下，像是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