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颠簸在泥泞山路上,池骋攥着扶手的指节泛白。车窗外暴雨如注,远处村落的炊烟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吴所谓盯着导航,喉结滚动:"前面就是隔离区,你..."
"少废话。"池骋扯过医用口罩戴上,白大褂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固定脾脏的束带。三天前他连夜改组董事会,将所有事务移交副手时,秘书捧着文件的手都在发抖——那位素来铁血的总裁,竟为了个医生要深入疫区。
警戒线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挤满了高热惊厥的村民。吴所谓套上防护服的瞬间,池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答应我,活下来。"男人眼底翻涌的恐惧几乎将他吞没,这让吴所谓想起手术台上,池骋失血过多时涣散的瞳孔。
"保持两米距离。"吴所谓别开脸,转身钻进诊疗帐篷。消毒灯在雨夜里忽明忽暗,他握着听诊器的手顿了顿——金属管上还缠着池骋偷偷系的红绳,说是能"避邪"。
第七天深夜,疫情突然失控。吴所谓跪在满是呕吐物的地面抢救重症患者,防护服面罩被汗水模糊。当他转身寻找呼吸机配件时,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池骋正抱着沉重的医疗箱,防护服上溅满泥点。
"你疯了?!这是污染区!"吴所谓冲过去夺过箱子,却被池骋按住肩膀:"山下物资车翻了,我带了备用药剂。"男人的声音隔着三层防护仍清晰可闻,"吴所谓,你敢死在这,我就把自己捐给解剖室当标本。"
暴雨拍打着帐篷的声响中,两人默契地开始分工。池骋负责安抚情绪崩溃的家属,吴所谓穿梭在病床间。当他弯腰查看昏迷老人的瞳孔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手背——池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你发烧了。"
"别碰我!"吴所谓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医疗推车。输液瓶摇晃着坠落,池骋眼疾手快接住,却在起身时牵动旧伤,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防护服里渗出的血渍在腰腹晕开,像朵妖冶的曼陀罗。
"池骋!"吴所谓扑过去扯开他的防护服,消毒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个本该在安全区坐镇的男人,竟在持续高烧的情况下,背着三十公斤的物资徒步五公里。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池骋扯下氧气面罩,苍白的唇擦过他泛红的眼角,"你说过医生不能见死不救...而你,是我唯一的重症患者。"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倒在吴所谓怀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隔离病房的灯光惨白如霜,吴所谓握着池骋的手,看着仪器上微弱的心跳曲线。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总部发来的消息:疫苗研制成功,疫区即将解封。他将脸埋进池骋的掌心,眼泪打湿缠着纱布的手指——这个总爱用命威胁他的男人,这次赌上了一切。
晨光刺破雨幕时,池骋在呼吸机的嗡鸣声中苏醒。他费力地抬手,擦去吴所谓脸上干涸的泪痕:"别哭...我还没带你去看极光..."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让吴所谓突然笑出声来,带着哭腔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山雀。
解封那天,村民们自发组成人墙送别医疗队。吴所谓扶着虚弱的池骋走向大巴车,突然被对方拽进怀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雨后青草香,池骋的吻落在他汗湿的额角:"这次换你别后退了...我怕追不上。"
远处,直升机盘旋着投放物资,轰鸣声中,吴所谓紧紧回抱住怀里的人。山风卷起两人的白大褂,在初晴的天空下交织成永不分离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