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的花园里，小七的笑声清脆如风铃。
路易斯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穿过玻璃落在不远处长椅上的两人身上。小七正举着一朵刚摘的小黄花，插在菲利普的白大褂口袋里，菲利普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
这个动作让路易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手中的数据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
"上将？"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份物资清单需要您签字..."
路易斯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签完文件，但笔尖几乎划破纸张。副官识趣地迅速退下，临走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窗外，菲利普正俯身在小七耳边说什么，逗得她笑弯了腰。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构成一幅过分和谐的画面。
路易斯的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灼热感。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嫉妒，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上将，面对这种情绪却像个手足无措的新兵。
他与小七结婚三个月了，但每当看到她和菲利普在一起时，那种轻松自在的氛围总让他隐隐不适。小七在他面前会紧张，会小心翼翼，但在菲利普面前——她就像回到了E区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上将，边境侦察报告到了。"
"拿来。"路易斯简短回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工作上。
但即使盯着侦察报告，他的余光仍忍不住瞥向窗外。现在小七正比划着什么，菲利普则专注地倾听，时不时点头。那种默契让路易斯的胃部绞紧。
他应该信任自己的妻子。他确实信任她。但菲利普...那个总是笑得漫温柔似水的医官，看小七的眼神里藏着太多路易斯读不懂的东西。
———
医疗中心的药品储藏室里，菲利普对着清单清点药品，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
"菲利普。"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菲利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慢悠悠地转过来，果然看到路易斯像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灰眼睛里酝酿着风暴。
"哟，稀客啊。"菲利普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什么风把上将大人吹到我这小药房来了？"
路易斯走进来，随手关上门。金属门锁发出的"咔嗒"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你和小七走得很近。"这不是疑问句。
菲利普挑眉："吃醋了？"
出乎他的意料，路易斯没有否认："她很信任你。"
"因为我们认识得早。"菲利普耸耸肩。
路易斯走近一步，身高优势让菲利普不得不微微抬头。
"只是这样？"
菲利普的笑容淡了些："上将想问什么？"
"你看她的眼神。"路易斯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锋，"不是一个医生看病人的眼神。"
储藏室突然安静得可怕。菲利普放下药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直视池烬的眼睛，第一次展现出与这位上将平等对峙的气场。
"没错。"他平静地承认，"我爱她。比你认识她更早，比你爱她更久。"
路易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拳头在身侧握紧，骨节泛白。
"但她爱你。"菲利普继续说，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疲惫的坦然，"从十四岁到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你。"
这个事实像一盆冷水浇在路易斯头上。他松开拳头，眉头紧锁："为什么不告诉她？"
"告诉她有什么用？"菲利普苦笑，"让她为难？破坏我们的友谊？"他摇摇头，"有些感情，埋在心里比说出来更好。"
路易斯无法理解这种克制。他的爱是占有，是标记，是向全世界宣示主权。而菲利普的爱...是沉默的守护，是退后的成全。
"你不配嫉妒我，上将。"菲利普轻声说，"你拥有她全部的愛，而我...只希望她幸福。"
路易斯突然想起婚礼那天，菲利普作为伴郎站在一旁，笑容完美得看不出任何破绽。当时他只顾着看自己的新娘，没注意到医官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如果有一天你让她哭，"菲利普的声音打断了池烬的回忆，"我会是第一个带她走的人。"
这不是威胁，而是承诺。路易斯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愤怒，反而有种奇怪的敬意。这个男人爱小七的方式，是他永远学不会的。
"不会有那一天。"路易斯转身离开前最后说道。
———
晚餐时，小七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反常。路易斯比平时更沉默，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研究什么难题。
"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问，"我脸上有东西？"
路易斯摇头，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中的食物："今天和菲利普聊了什么？"
"哦，他给我看了新培育的药用植物。"小七兴奋地说，"有一种紫色小花可以提取镇痛成分，比现行药物副作用小很多！"
路易斯"嗯"了一声，又问："你们经常这样...单独相处？"
小七眨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放下叉子，嘴角微微上扬："上将大人，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路易斯的耳朵红了，但表情依然严肃："只是询问。"
小七绕过餐桌，坐到路易斯腿上——这个动作在三个月前还会让她害羞不已，现在却已经成了习惯。她捧起丈夫的脸，直视那双深邃的灰眼睛。
"菲利普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她认真地说，"而你是我的丈夫，我唯一爱的人。明白了吗？"
路易斯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他爱你。"
小七愣住了："什么？"
"菲利普。"路易斯的声音低沉，"他承认了。"
这个消息像炸弹般在小七脑海中炸开。菲利普？爱她？从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从未察觉？
"这...不可能吧。"她结结巴巴地说，"他从来没..."
"因为他知道你的选择。"路易斯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小七感到颈间湿润的触感——路易斯极少表现出这样的脆弱。她轻轻抚摸他的黑发，心中五味杂陈。菲利普，那个总是笑着帮她处理伤口的医官，那个在她最低谷时给予安慰的朋友...竟然一直爱着她？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
路易斯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现在你知道了。"
小七突然明白了丈夫今晚的反常。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在面对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爱——那种不求回报，默默守护的爱。这种感情超出了路易斯的认知范畴，让他感到不安。
"听着，"她捧住路易斯的脸，"菲利普是个好人，但我的心十年前就做出了选择。"她轻轻吻了吻丈夫的唇角，"只有你，永远是你。"
路易斯的回应是一个深吻，带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当两人分开时，小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等等，菲利普亲口告诉你他爱我？"
路易斯点头。
"天啊..."小七捂住嘴，"那该多尴尬啊！你们没打起来吧？"
"没有。"路易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达成了...理解。"
小七无法想象这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对话，但她很感激事情没有变得更糟。她靠在路易斯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到明天要去医疗中心做例行检查...
"我明天还能正常去见菲利普吗？"她小声问，"会不会很尴尬？"
路易斯沉默了一会儿："像往常一样就好。"他顿了顿，"他是个专业的医生。"
小七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决定要找个机会和菲利普谈谈。有些事，不能假装没发生过。
———
第二天上午，小七忐忑不安地走进医疗中心。菲利普像往常一样在护士站和同事们说笑，看到她时笑容丝毫未变。
"新婚夫人来体检啦？"他调侃道，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上将没跟着来？"
小七松了口气，也笑了："他有会议。怎么，菲利普你想他了？"
菲利普大笑，领着她走向检查室。一切如常，但小七注意到，今天他检查时格外注意保持专业距离，触碰也仅限于必要的医疗接触。
"好了，一切正常。"菲利普记录完数据，摘下听诊器，"就是心率有点快，紧张？"
小七深吸一口气："菲利普，关于..."
"别。"菲利普打断她，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别说出来，求你。"
小七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作为朋友，作为...一直守护我的人。"
菲利普背对着她整理器械，肩膀线条紧绷："我知道。"
"路易斯说你们达成了'理解'？"
"男人的事。"菲利普转回来，已经恢复了平常那种温柔的要把人溺死的笑容，"简单来说，我警告他如果对你不好，我会把你抢走。"
小七笑了："你不会的。"
"确实不会。"菲利普轻声承认，"因为那样你会哭，而我最看不得你哭。"
这句话里的感情如此赤裸，让小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菲利普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新培育的镇痛剂效果如何？"
小七感激地顺着话题聊下去。检查结束后，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菲利普。"
"嗯？"
"谢谢你。"她真诚地说，"为了一切。"
菲利普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丝小七从未注意过的忧伤："职责所在，小七。"
当门关上后，菲利普摘下听诊器，轻轻放在桌上。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从未送出的银质胸针。
"职责所在。"他对着空荡荡的检查室重复道，然后将盒子锁回了抽屉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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