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蓝调”,熟悉的灯光音乐扑面而来。酒保还是那个扎小辫的,看到我挑眉:“宋小姐?老规矩?”
“嗯。”我径直走向吧台坐下。贺青沉默地跟来,坐在旁边。
“喝什么?”我没看他,手指敲着吧台。
“随…”他顿住,改口,“你帮我点。”
我侧头瞥了他一眼,对酒保说:"两杯黑皮诺,2018年的那款。"
酒保挑眉:"行家啊宋小姐,今天怎么不喝甜的了?"
"早戒了。"我淡淡地说,余光看到贺青的指尖在吧台上轻轻蜷缩了一下。
沈漾拉着许然坐在不远处的卡座,故意给我们留出空间,却又忍不住频频往这边张望。
酒很快上来,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我盯着看了会儿,突然从包里摸出一盒细长的女士香烟,熟练地叼了一根在唇间。打火机"咔嗒"一声,火光映亮我还有些发红的眼眶。
贺青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盯着我夹烟的手指,喉结滚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什么时候学的?"他问,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
"你走之后。"我吐出一口烟,故意让烟雾飘向他那边,"问题该我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贺青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盯着酒杯,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组织语言。酒吧昏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翳。
沉默蔓延得令人窒息。我猛吸一口烟,尼古丁让指尖微微发麻。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沉默时,他开口了,声音干涩:
“我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
出轨,你妈带你回娘家。"我弹了弹烟灰,"就这些。"
贺青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让他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了点血色。"后来他找上门,拿酒瓶砸我妈,我挡了一下。"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然后我抄起棍子,把他打进医院。"
我夹着烟的手顿在半空。
"他报警了,告我杀人未遂。"贺青转动着空酒杯,玻璃折射出细碎的光,"证据对他有利,我进去了。"
烟灰掉在手背,烫得我一激灵。我死死盯着他侧脸,只有一片令人心惊的平静。五年牢狱磨掉的不仅是时间,更是某种锐气,留下沉默的钝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他终于转头看我,眼神深不见底:“告诉你什么?说我坐牢了?说我这双手沾过血?说我是个有前科的人?”他自嘲地笑,“宋满,你该有更好的人生。”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心里。我掐灭烟,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很大:“什么叫更好的人生?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声音发抖,“你知道我这五年怎么过的吗?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贺青眼睛瞬间红了,猛地别过脸,下颌绷紧:“…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他手腕内侧的皮肤里。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粗糙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却更加用力地攥紧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的声音抖得厉害,"你现在还觉得我'值得更好的'吗?"
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突然远去,世界缩小到只剩我们之间这方寸之地。贺青的手腕在我掌心里微微发抖,脉搏跳得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突然远去,世界缩小到只剩我们之间这方寸之地。贺青的手腕在我掌心里微微发抖,脉搏跳得又快又重。
他终于慢慢转回头。那双总是又冷又凶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看着我,目光一寸寸描摹我的眉眼,像是要把这五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不觉得了。"他哑着嗓子说,突然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宋满,我后悔了。"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手腕内侧的脉搏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里面的每一天都在后悔..."
吧台射灯下,一滴泪顺着他熟悉的脸颊滚落。那个打架不吭声的贺青,在我面前掉了泪。
"后悔什么?"我逼问,声音也在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捧住我的脸,粗糙的掌心贴着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我眼下那颗痣。"后悔没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的呼吸扑在我脸上,带着苦涩,"我他妈就是个傻子...高估了自己...我根本就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