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悬崖下的黑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像被烙上去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
张海凰最后那句话像毒蛇般盘踞在我脑海。解老爷子的死因？官方说法是心脏病突发，但解雨曦的记忆碎片里，老爷子死前一周曾秘密去过长白山。
身后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我迅速转身，右臂纹路微微发热——是张海客。
"二小姐好身手。"他站在三米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族长让我送您回去。"
"她人呢？"
"处理家务事。"张海客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走，解当家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陡。我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脊前行，右侧是万丈深渊。走到一半，张海客突然停下："二小姐知道凤凰血的代价吗？"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他刚要开口，脚下山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积雪如瀑布般从山顶倾泻而下。
"雪崩！"张海客脸色大变，"青铜门被触动了！"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远处山峰上空聚集着诡异的绿云，云中隐约有闪电般的光流窜动。更可怕的是，整条山脊像活过来的巨蟒般开始扭曲。
"跑！"张海客拽着我向前冲。
一块轿车大小的岩石从上方砸下。我本能地推开张海客，自己却被气浪掀飞。世界天旋地转，我滚下斜坡，后背接连撞上突出的岩块。最后一下撞击让我眼前发黑，停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
耳鸣中，我听见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抬头望去，百米外的岩壁上，那扇青铜门框正以诡异频率振动，表面纹路像血管般鼓起。更骇人的是，门框中央出现了水波状的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空而出。
右臂突然灼痛难忍。我撸起袖子，惊见凤凰纹路像被注入了熔岩，发出炽烈的红光。与此同时，腰间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
"张海凰..."我莫名确信她遇到了危险。
平台尽头有个山洞。我踉跄着爬进去，洞内温度异常高，岩壁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躺着个黑影。
张海凰。
她仰面倒地，青铜面具歪在一旁，嘴角溢出血线。更可怕的是，她右肩有个贯穿伤，伤口周围的血管呈现诡异的青黑色，像树根般在皮肤下蔓延。
"醒醒！"我拍打她的脸，触感冰凉。
没有反应。我咬牙撕开她肩部衣料，伤口血肉模糊，里面居然嵌着块青铜碎片，边缘还在缓慢蠕动，像活物。
右臂纹路突然剧烈发烫。鬼使神差地，我将手掌覆在伤口上。接触的刹那，张海凰身体弓起，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我掌心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但奇异的是，那块青铜碎片开始退缩。
"坚...持住..."张海凰突然睁开眼，浅色瞳孔因痛苦收缩成针尖大小，"它...在抵抗..."
"怎么帮你？"
她艰难地抬起左手，腕间有道陈年伤疤："血...交换..."
我懂了。掏出随身匕首，在自己左手腕划了道口子，然后对准她的伤疤按下去。双腕相贴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
张海凰的瞳孔骤然扩大。她的血是暗红色的，比常人粘稠，而我的血鲜红如火。两股血流交融时，居然发出嘶嘶声，像烧红的铁浸入冷水。
我的凤凰纹和张海凰锁骨下浮现的蓝色麒麟纹同时亮起。她伤口里的青铜碎片发出尖啸，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迅速氧化成灰。
石室突然剧烈摇晃，顶部开始坍塌。我本能地扑在张海凰身上，用背部抵挡落石。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我后脑，视野顿时血红一片。
昏迷前最后的感知，是张海凰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
......
有液体滴在脸上。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狭窄的岩缝里，头枕在张海凰腿上。她已戴回面具，正用撕碎的衣料蘸水给我擦脸。
"你救了我。"她说，声音比往常柔和。
我试图坐起来，一阵眩晕又倒回去："多久了？"
"三小时。"她指了指岩缝外，"雪崩堵住了出口。"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处境多危险——岩缝不足五平米，顶部压着巨型冰层，仅有的光源是张海凰挂在岩壁上的青铜灯。她右肩伤口简单包扎过，血迹已凝固。
"为什么救我？"我盯着面具的眼洞，"张家不是视外人为草芥吗？"
张海凰沉默片刻，突然摘下面具。在昏暗灯光下，她脸上的疤显得更深了："因为你的血能中和青铜毒。"她指着自己伤口，"普通人碰到这个，三秒内就会化为血水。"
我心头一震："那我为什么——"
"凤凰血是唯一的解药。"她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两片吻合的青铜残片——一片来自我家密室，一片来自门框，"三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共同铸造了青铜门。"
我强撑着坐起来，拿起两片残片。拼合的瞬间，残片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凝成一副微缩地图——云顶天宫的立体投影。
"这是..."
"门的位置。"张海凰声音紧绷，"汪家人已经找到了另外三处。"
投影突然扭曲，张海凰猛地将我扑倒。一道黑影从我们头顶掠过，撞在岩壁上——是只畸形的人面鸟，喙部闪着青铜光泽。
张海凰刀光一闪，怪物断成两截。但更多的扑翅声从岩缝深处传来。
"必须出去。"她拉起我，"能走吗？"
我点头，却发现右腿剧痛——不知何时小腿被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张海凰看到伤口，眼神一凛，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我伤口上。
"你干什么？"
"麒麟血能暂时止血。"她语气不容置疑，"忍着点。"
血液接触伤口的刹那，像硫酸泼在皮肉上。我咬破嘴唇才忍住惨叫。但几秒后，疼痛转为清凉，伤口表面形成层透明薄膜。
张海凰架起我："走。"
我们跌跌撞撞向岩缝深处移动。人面鸟的叫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青铜锈混合的怪味。拐过一道弯后，前方出现微光。
"出口！"我刚要加快脚步，地面突然塌陷。张海凰及时抓住岩壁突起，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我手腕。
我们悬在深渊边缘。下方是无底黑暗，隐约可见无数绿点浮动——是更多人面鸟。
"松手！"我喊道，"否则我们都会掉下去！"
张海凰的回答是更用力地抓紧我。她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面具下的呼吸粗重如风箱。就在这时，她肩部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我们相握的手上。
两股血液交融处，突然迸发出金红色光芒。我的凤凰纹和张海凰的麒麟纹同时显现，光芒形成一道光幕，将最先扑来的人面鸟烧成灰烬。
一股奇异力量涌入四肢，我借势向上荡去，另一只手抓住岩壁。我们艰难地爬回安全地带，身后传来人面鸟愤怒的尖啸。
出口近在咫尺。月光透过雪幕照进来，像希望的灯塔。就在我们即将抵达时，一道黑影挡在洞口。
"找到你们了。"张海客手持短刀，笑容狰狞，"族长有令，活捉解家二小姐，格杀叛徒张海凰。"
张海凰将我推到身后，黑金古刀已握在手中："汪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长生不老。"张海客眼中闪着狂热的光，"族长已经掌握了终极的钥匙，只差凤凰血做药引——"
刀光如电。张海凰的攻势快得肉眼难辨，但张海客似乎预判了每个动作，游刃有余地格挡。十几招过后，张海凰因肩伤动作稍滞，被张海客一脚踹中胸口，撞在岩壁上。
"轮到你了，二小姐。"张海客转向我，"放心，只需要抽干你的血，不会太疼。"
我右臂纹路灼热如烙铁。当张海客逼近到两步之内时，我突然暴起，右手成爪直取他咽喉。他轻松闪避，却没想到我中途变招，指尖划过他持刀的手腕。
凤凰纹红光暴涨。张海客惨叫一声，短刀当啷落地——他手腕上五道抓痕像被烙铁烫过，冒着丝丝白烟。
"你竟能..."他惊恐后退，"血脉压制？！"
我正要追击，一阵剧痛从右臂蔓延至全身。使用能力的代价来得迅猛，我跪倒在地，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张海客见状狞笑，从靴筒抽出第二把刀。就在他举刀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他踹出洞口。雪地上，解雨臣甩了甩手腕："动我妹妹？问过我吗？"
更远处，一个穿连帽衫的身影静静伫立。即使隔着风雪，我也能认出那独特的气场——张起灵。
张海凰艰难地爬起来，与远处的张起灵隔空对视。两人之间有无声的交流，最终张起灵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哥！"我虚弱地呼唤。
解雨臣快步走来，看到我和张海凰的惨状，眉头紧锁："能走吗？"
我点头，转头看向张海凰。她已重新戴好面具，但肩膀又开始渗血。我想扶她，却被轻轻推开。
"三天后。"她低声说，只有我能听见，"带上所有青铜片。"
张起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旁。两人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回程的直升机上，解雨臣检查我的伤口："你们遇到了什么？"
"青铜门...变异的人面鸟..."我含糊地回答，隐瞒了血液交换的事，"哥，父亲真的死于心脏病吗？"
他的手顿了一下："谁跟你说的？"
"张海凰。"我盯着他的眼睛，"她说你知道真相。"
解雨臣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许久，他轻声道："回家再说。"
我靠在舷窗上，看着下方银装素裹的长白山。在雪原某处，张海凰的血液仍在我体内流动。而我的血，也留在她身体里。
这种联系，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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