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交易

从袁嫔处回来后，楚宁潇挥了挥手，示意侍奉在侧的众人都退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烛火微弱的跳动声在寂静中回荡。她静坐于榻边，眉目间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思绪如同乱絮般缠绕在心头——和亲之事，终究是避无可避了。

若是所料不错，她那位好父皇想必很快便会遣人前来召见她了吧。但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像前世那样单纯了，无论如何，都得从他身上狠狠撕下几块肉来，为母妃祈舟他们多添一道保障。否则，自己这些多年来的隐忍与谋算，岂非都要付诸东流？她眸光微沉，心中已将这场博弈推演了千百遍，只待时机成熟，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而楚宁潇也猜得没错，第二日清晨她刚用完早膳。乾宁宫的宫人就来传话，说楚皇想见她。

“知道了，本宫待会儿就去，锦葵。”楚宁潇使了个眼色给锦葵，后者当即将荷包递给了小太监。

“多谢公主，那奴才不打扰您了，奴才告退。”

楚宁潇轻步入乾宁宫时，殿内一片寂静，空无旁人。空气中弥散着昂贵的龙涎香，幽然熏染着每一寸空间，彰显出主人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威严。而楚皇则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情慵懒，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手中展开的奏折，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楚宁潇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金安。

楚帝听到楚宁潇的声音，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未曾投去一个眼神。二人之间，没有半分父女温情，反而更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空气里弥漫着一层难以言说的隔阂与冷漠。

片刻后，楚宁潇见楚帝仍然亳无反应，并未像曾经一样长久维持请安的姿势，而是径直起身，这是她十六年以来第一次以平视之姿面对这位楚国之主。

楚宁潇父皇寻儿臣有何事？若无事的话，儿臣先行告退。

楚宁潇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如果不是为了复仇的话，她才不会踏入乾宁宫半步，她嫌脏！

眼见楚宁潇行事全然不按常理，楚帝手中奏折倏然放下，眸间寒意微微泛起。

楚帝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啊！朕保你们母女衣食无忧这么多年，你就如此来回报朕的？还是说是袁氏心中对朕有所不满啊！

楚宁潇衣食无忧？父皇说笑了，儿臣和母妃在宫中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何谈衣食无忧。在你心中，我与祈舟似乎从始至终都是你酒后乱性所留下的污点。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母妃念泪的眼神，以及我们在这深宫中倍受冷落欺辱的日子。这些年来，你可曾对我们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所作所为又是否可堪为人父？

楚帝逆女！你敢如此对朕说话，就不怕朕废了你吗？

楚宁潇这一言，无疑是将楚帝的颜面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楚帝执掌万人之生死大权，又岂能容忍自己的一枚棋子如此肆意辱骂于他？

楚宁潇陛下若想废了儿臣，自是有千般手段、万种计谋。可到那时，又有谁能替您的掌上明珠去和亲呢？陛下，您忍心让楚宁佳远离故土吗？

楚帝哼，既然你已明白朕将你寻来的缘由，那就该安守本分，好好替佳儿和亲才是。否则，朕可无法担保你母妃与祈舟能否平安无恙。

楚帝唇角微扬，语调中透着一丝不屑。他向来薄情冷性，将后宫众人视若棋子，唯独对云妃母女尚存几分难得的温情。原以为楚宁潇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角色，却不料自己竟大错特错，看走了眼。

楚宁潇陛下想找人助你达成所愿，难道没有报酬吗？

楚帝你想要什么？

楚宁潇第一，我要母妃与祈舟在宫中再无人敢欺辱，这对陛下而言，并非难事吧？

楚帝那第二呢？

楚宁潇其次，我要你将燕国宫廷中半数的密探都交给我掌管。毕竟只有这样，儿臣才能心甘情愿地替四皇姐和亲，更好地为父皇所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