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思维唱片
##7.1
中央音乐学院的老校区藏在一条梧桐掩映的小路尽头。凌晨四点的校园寂静无人，只有几盏老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苏新皓和温昭翻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落地时惊起几只夜栖的麻雀。
"旧琴房在哪儿？"苏新皓压低声音问。
温昭指向西侧一栋爬满藤蔓的红砖建筑，手指微微发抖。自从恢复完整记忆后，她的动作变得有些不同——更果断，却也带着某种孩童般的迟疑，像是"小昭"与"温昭"的特质正在融合。
他们踩着潮湿的落叶前进。苏新皓口袋里那把黄铜钥匙沉甸甸的，仿佛有生命般发烫。母亲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而日期显示这是她在车祸前一天所写——几乎像是某种预知。
琴房大门挂着生锈的铁锁。温昭从包里掏出一把万能钥匙——小七的临别赠礼——但苏新皓摇了摇头，指向门框上方。那里有个隐蔽的小凹槽，刚好能放入那把黄铜钥匙。
"咔嗒"一声轻响，门锁竟自动滑开了。不是物理上的开启，而是某种电子锁解除的声音。苏新皓和温昭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2009年的学院琴房怎么会有这种高科技？
推门而入的瞬间，霉味混合着松木香扑面而来。月光从高处的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给尘封已久的三角钢琴镀上一层银边。琴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奇怪的是，琴键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使用。
"这是..."温昭突然停住，指向钢琴下方的地板。一块地砖的边缘微微发亮，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箭头形状。
苏新皓蹲下身，顺着箭头方向摸索，找到一块可以活动的地砖。掀开后，下面是一个隐藏的保险箱，需要指纹解锁。他下意识将拇指按上去——竟然解锁成功。
"妈妈什么时候录入了我的指纹？"他喃喃自语。保险箱里只有一个老旧的皮质笔记本和一张奇怪的黑色光盘，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温昭接过光盘，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光盘边缘——那里刻着一行几乎不可见的盲文。
【思维唱片，仅限神经音乐设备播放】
"不可能..."温昭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苏老师怎么会知道这个技术？这是我和团队去年才..."
她的话戛然而止。苏新皓已经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的日期赫然是2003年——温昭六岁那年。母亲娟秀的字迹写道：
【小昭今天弹了《月光》，她说这首曲子像'妈妈去世前看的最后一场雪'。这孩子不仅听得见声音，还看得见声音背后的情感。我开始记录她的"色彩音感"现象，或许能发展成一种全新的音乐疗法...】
往后翻，笔记逐渐变得专业晦涩，满是声波图谱和脑区示意图。在2008年底的某一页，母亲写道：
【确认了！小昭的"色彩音感"实际上是罕见的神经耦合现象。她的听觉皮层与视觉皮层存在异常连接，更惊人的是，她能将这种感知通过特定频率传递给他人。这将是音乐治疗领域的革命...但王教授和张明已经盯上了这项研究。】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09年3月27日——车祸前一天：
【他们威胁要曝光小昭的"精神问题"来夺取专利。明天比赛后我必须转移数据。小皓的指纹密钥已设置，只有他和小昭的神经信号叠加才能解锁思维唱片。上帝保佑这个备份能平安到达他们手中...】
苏新皓的指尖微微发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选择在车祸前将钥匙留给温昭——她早预料到自己可能遭遇不测。
"我们需要一台神经音乐解码器。"温昭已经恢复了研究者的冷静，虽然眼眶依然泛红，"最近的设备在我的工作室。"
苏新皓刚要回应，手机突然震动。是马嘉祺发来的紧急消息：【NeuroSound的人包围了医院，他们在找温昭！别回工作室，有内鬼！】
几乎同时，温昭的手机也亮起来——小七发来的监控截图：几个黑衣人正在她工作室楼下蹲守。
"还有其他设备吗？"苏新皓急问。
温昭咬住下唇，突然眼睛一亮：【有！王教授的实验室！他退休后设备一直封存在学院仓库。】
"可他是你们的敌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温昭快速打字，【而且只有他的老式解码器能读取这种早期思维唱片。】
##7.2
学院地下仓库的门锁比琴房复杂得多。苏新皓正考虑要不要暴力破锁时，温昭从发髻里取出一根发卡——上面刻着"王门生2005"的字样。
"你一直带着这个？"
温昭点头：【他给每个得意门生的礼物。】她苦笑着将发卡插入锁孔，【讽刺的是，这能打开他所有的门。】
仓库里堆满蒙尘的仪器设备。温昭径直走向角落一台覆盖着防尘布的机器，掀开后露出一个类似老式唱片机的装置，但连接着复杂的电极贴片和示波器。
"这就是..."
【第一代神经音乐解码器。】温昭擦拭着机器上的灰尘，【王教授发明它本来是为了治疗耳鸣，后来发现能记录'思维声波'。】她顿了顿，【他称之为"灵魂录音机"。】
接上电源后，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温昭将思维唱片放入托盘，调整了几个参数。突然，整个机器剧烈震动起来，示波器上的绿色波形疯狂跳动。
"怎么回事？"
【需要双重验证！】温昭快速打字，【就像你妈妈说的，必须我们俩的神经信号叠加！】
她拉过苏新皓的手，将两个电极贴片分别贴在他的太阳穴和她的耳后。然后按下播放键——
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苏新皓感觉自己被抛入一条五光十色的隧道，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过。他看见年幼的温昭在母亲指导下弹钢琴，看见母亲深夜伏案绘制脑区图谱，看见王教授偷拍研究笔记，看见张制作人狰狞的威胁面孔...这些不是普通的影像，而是带着温度、气味和情感的全息记忆。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2009年3月28日下午3点07分，母亲的车载记录。但这次是完整版：
"小昭，听好。"母亲的声音伴随着引擎声，"如果我出事，记住三点：第一，研究资料在琴房地下室；第二，小皓有和你一样的神经耦合潜质，只是需要激活；第三...最重要的是..."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然后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母亲在撞击后仍然清醒，她艰难地对着车载电话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第三，真正的危险不是张明，是NeuroSound的脑波控制计划。他们想用神经音乐技术...控制人的思想..."
录音到此中断。苏新皓跌坐在地，大汗淋漓。身旁的温昭同样面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
"所以妈妈的研究..."苏新皓声音嘶哑，"从一开始就是针对NeuroSound的？"
温昭点头，快速打字：【现在一切说得通了。王教授和张明只是棋子，真正想要夺取专利的是NeuroSound。他们一直在研发潜意识控制技术，而苏老师发现的神经耦合现象能抵抗这种控制！】
她突然停下，耳朵贴近仓库门：【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逼近，伴随着对讲机的杂音："确认目标在B区仓库，准备突入。"
苏新皓迅速关闭设备，取出思维唱片塞进内衣口袋。温昭则拆下解码器的核心芯片，将剩余部分恢复成尘封状态。
"后门！"苏新皓拉起温昭冲向消防通道，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两个黑衣人持枪堵在那里。
退路被截断了。
##7.3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熟悉的旋律突然响彻走廊——是《神经交响曲》的demo版。黑衣人明显一怔，下意识按住耳麦。苏新皓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神经音乐干扰频率！
"这边！"小七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她掀开顶部的栅栏，扔下一根绳索，"快！"
苏新皓抱起温昭，借力一跃抓住绳索。黑衣人反应过来开枪时，他们已经被拉进通风管道。子弹擦着脚底射入墙壁，溅起一串火花。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苏新皓在狭窄的管道里边爬边问。
小七头也不回："温医生所有设备都有定位，包括那台老古董。"她突然停下，指向下方，"看！"
透过通风口，他们看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在仓库翻找。领头的是埃里克，他拿着一个与思维唱片极其相似的黑色光盘。
"赝品。"小七得意地晃了晃背包，"我上周就掉包了真的，他们找到的只是我刻的《小猪佩奇》片头曲。"
管道尽头通向学院后山的树林。爬出通风口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小七带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小路，来到一辆改装面包车前。
车里，马嘉祺和宋亚轩正在调试设备——那赫然是一套便携式神经音乐发射器。
"惊喜吧？"宋亚轩得意地展示机器，"按温医生图纸改装的，能覆盖半径500米范围。"
马嘉祺递过平板电脑："先看这个。"屏幕上是NeuroSound的内部文件，标题为"Project Symphony"，内容令人毛骨悚然——他们计划通过神经音乐设备向听障儿童植入服从性指令。
"发布会提前到今天中午。"马嘉祺严肃地说，"他们要在直播中激活全球范围内设备的控制程序。"
苏新皓看向温昭："能阻止吗？"
温昭沉思片刻，突然在平板上画出一个复杂电路图：【需要反向频率，但必须有一个足够强的神经耦合源作为载体。】
"什么意思？"
【意思是...】温昭直视苏新皓的眼睛，【需要你成为那个载体。就像苏老师笔记里写的，你有潜质，只是需要激活。】
小七插嘴："这有什么风险？"
温昭的手指悬停在平板上方，最终落下：【可能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最坏情况下...失去所有音乐感知能力。】
树林陷入沉默。对苏新皓这样的舞者而言，失去音乐感知等于折断飞鸟的翅膀。晨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告诉我具体怎么做。"他最终平静地说。
温昭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慢慢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抚上苏新皓的脸颊。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里面有歉意，有决绝，还有一种深沉的理解。
"时间不多了。"马嘉祺打破沉默，"我们得赶回公司准备发布会。"
苏新皓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学院方向。母亲十六年前埋下的种子，如今终于要破土而出。而这一战，将决定无数人思想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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