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谐波

八章：超谐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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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峰峻发布会后台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痛。苏新皓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发型师将他的刘海全部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妆容比平时浓重，像是戴了张精致面具；耳后贴着最新型号的神经传导贴片，连接线隐藏在衣领下。

"还有二十分钟上场。"造型师最后调整了一下他的耳返，"这次是双通道传输，别搞混了。"

苏新皓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温昭的身影。她正在技术台与小七调试设备，穿着简单的白大褂，耳后的电极片换成了更醒目的金色。从学院逃回来后，她几乎没合过眼，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马嘉祺悄悄靠过来："确定要这么做？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苏新皓反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平静。

马嘉祺沉默片刻，递给他一个小瓶子："温医生让我转交的。说是能暂时增强神经耦合的药剂，但..."他欲言又止，"副作用未知。"

苏新皓拧开瓶盖，里面是几粒淡蓝色药丸，散发着微弱的柠檬香。他倒出两粒吞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人呢？"

"被李总叫去会议室了。NeuroSound的人提前到了，带着一队律师。"马嘉祺压低声音，"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真相，还假装来谈合作。"

药效来得比想象中快。苏新皓刚站起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击中了他。世界在瞬间变得异常清晰——他能听见二十米外调音师调整均衡器的细微响动，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灰尘，甚至能感知到后台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宋亚轩的紧张像跳动的橙色火焰，刘耀文的决心如同深蓝的潮水...

而最强烈的感知来自会议室方向——那里传来温昭独特的"频率"，像一道纯净的紫色光束，此刻却被杂乱的黑灰色能量缠绕着。苏新皓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他看到温昭站在长桌一端，对面是埃里克和三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李飞坐在主位，表情阴晴不定。

"...最后的机会，温博士。"埃里克推过一份文件，"签了它，你不仅能保住研究资格，还能获得NeuroSound的终身顾问职位。"

温昭看都没看文件一眼："条件是交出神经耦合算法的核心公式？"

"别说得这么难听。"埃里克微笑，"我们只是想确保这项革命性技术能...安全应用。"

"安全？"温昭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罕见的尖锐，"在儿童大脑植入服从指令叫安全？"

埃里克脸色一变："谁告诉你——"

"够了！"李飞突然拍桌而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今天的发布会必须顺利进行。"他转向温昭，"温医生，你确定设备没问题？"

温昭直视李飞的眼睛："我确定它能保护每一个使用者。"

这句话像某种暗号。苏新皓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七发来的消息：【搞定！替换程序已上传，只要他们敢激活控制代码，就会自食恶果。】

会议结束，人群鱼贯而出。温昭最后一个离开，在门口与苏新皓四目相对。那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某种超越五感的理解在他们之间流动。温昭轻轻点头，指尖在路过时短暂地擦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阵微弱的电流感。

"各位准备！"执行导演的声音响彻后台，"五分钟后上场！"

##8.2

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两万名观众的声浪几乎掀翻场馆屋顶。苏新皓站在团队中心位置，感受着药效带来的奇妙状态——他能"看见"每个音符的形状，"尝到"每段旋律的质地，甚至能"触摸"到台下观众的情绪波动。

"欢迎来到'神经交响曲'全球首发会！"马嘉祺的开场白引发一阵尖叫，"今天，我们将共同见证音乐的未来。"

常规表演环节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中场互动时，苏新皓注意到第一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制作人。他本该在警局接受调查，此刻却西装革履地坐在VIP区，右手不断摆弄着手机。

"小心，"苏新皓通过耳返低声提醒队友，"张明在场，可能有诈。"

话音刚落，一阵异常的电流声窜过耳返。舞台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大屏幕亮着诡异的蓝光。观众席传来困惑的骚动。

"系统被入侵了！"小七的声音从技术台传来，"他们在远程激活控制程序！"

大屏幕上突然跳出NeuroSound的logo，接着是一段令人不适的快速闪烁图像。苏新皓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潜意识控制信号，通过舞台灯光和音响向全场观众传播！

更糟的是，他耳后的神经贴片开始发烫，某种外来的频率正试图侵入他的意识。舞台上的成员们纷纷露出痛苦表情，宋亚轩甚至跪倒在地，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温昭！"苏新皓转头看向技术台，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一段纯净的钢琴旋律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是通过音响，而是直接传入每个人的神经末梢——这是温昭的神经音乐系统在反击！

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温昭坐在一台特制钢琴前，十指飞舞。她的白大褂在背光中如同天使羽翼，耳后的金色电极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正在用真实的声音歌唱——那是一种介于说话与吟唱之间的独特发声方式，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

苏新皓感到体内的药效与她的频率产生共振。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跳舞，动作完全即兴却与音乐完美契合。其他成员也陆续加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

"现在！"温昭的喊声穿透音乐，"苏新皓，聚焦你的意识！"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苏新皓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母亲思维唱片中的那段旋律上。药效将他的神经可塑性暂时提升到极限，使他成为温昭频率的完美放大器。

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他体内苏醒。舞台上空突然出现肉眼可见的光纹——那是神经谐波在空气中的显化！光纹如涟漪般扩散，所到之处，NeuroSound的控制信号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殆尽。

观众席上，张制作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炸裂成碎片。VIP区的埃里克则捂着耳朵倒地抽搐，仿佛遭受了某种声波攻击。

"超谐波..."温昭的声音通过神经链接直接传入苏新皓脑海，【你妈妈预见的这个现象...两种纯净频率共振产生的净化力量...】

音乐达到高潮。苏新皓感到自己与温昭的意识短暂地融为一体，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寸痛苦与坚持，她则共享着他的勇气与决心。在这种超越言语的连接中，一个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温昭的耳聋并非完全由创伤引起，而是她幼年时神经耦合能力的副作用。母亲一直在研究治愈她的方法...

演出结束时，全场寂静了整整十秒，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许多观众泪流满面，描述着一种"被洗涤"的体验。只有少数人注意到，NeuroSound团队已经灰溜溜地撤离，而张制作人被突然出现的便衣警察带走。

##8.3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苏新皓却悄悄溜到了天台。药效退去后的空虚感如潮水般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感官的钝化——世界突然变得平淡无奇，就像从彩色电影回到了黑白默片时代。

"果然在这里。"

温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耳后的电极片也取下了，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耳朵...没事了？"苏新皓注意到她没用助听器。

"暂时性恢复。"温昭轻声说，"超谐波重组了我的耳蜗毛细胞，但医生说可能维持不了多久。"她顿了顿，"你呢？感觉怎样？"

"像被掏空了。"苏新皓苦笑，"但值得。"

他们并肩望着城市夜景。远处，时代峰峻大楼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发布会精彩片段，弹幕上飞过无数"神级现场""音乐革命"的赞叹。

"今天那个...就是神经耦合？"苏新皓问，"那种感觉..."

"比理论预测强十倍。"温昭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普通耦合只是信息传递，但我们产生了超谐波...这证明你妈妈的假设是对的，某些特殊个体之间存在天然的神经互补性。"

苏新皓转向她："就像拼图？"

"更像和弦。"温昭不自觉地用上音乐术语，"两个独立的音符叠加产生全新的声音..."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夜风吹乱她的长发。苏新皓伸手想替她拨开脸上的发丝，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药效过后，那种近乎心灵感应的连接消失了，他再次变得笨拙起来。

温昭却主动向前一步，轻轻握住他悬空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

"不用药物也能做到的。"她轻声说，"只是需要练习。"

苏新皓感到心脏漏跳一拍。他小心地收紧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无需神经科学解释，这种触感本身就足够美妙。

"温昭，"他鼓起勇气问出那个萦绕心头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听力完全恢复，还会继续研究神经音乐吗？"

温昭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关掉了助听器。

在绝对的寂静中，她拉起苏新皓的手按在自己喉部，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早-就-不-用-耳-朵-听-音-乐-了。"

月光下，她的笑容比任何超谐波都更耀眼。苏新皓突然明白，有些连接一旦形成，就再也不会断开，无论相隔多远，无论能否听见。

就像星轨，看似孤独运行，实则永远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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