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京的冬夜，寒风呼啸。张远的车缓缓停在训练基地宿舍楼下，车内暖气很足，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姜梨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脚踝，余光瞥见张远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自从离开冰场，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张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姜梨没有动。她盯着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雾气："谢谢送我回来。"

张远点点头，目光仍盯着前方："记得冰敷，别让脚踝再受力。"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姜梨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和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谢砚川应该只是碰巧路过。"

张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嗯。"

姜梨抿了抿唇。她本想再说点什么，可张远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最终，她只是解开安全带："那我先上去了。"

"我扶你。"张远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

寒风扑面而来，姜梨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张远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肘，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摔倒，又不会显得过分亲密。

宿舍楼前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姜梨走得很慢，一方面是脚伤，另一方面......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张远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姜梨试图缓解气氛，"这种小伤对我们运动员来说很常见。"

张远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姜梨心头一颤。

到了宿舍门口，姜梨掏出钥匙："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

张远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欲言又止。

"还有事？"姜梨转身看他。

张远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的绷带上："明天......还去冰场吗？"

姜梨愣了一下："去。"

"那我......"张远停顿了一下，"我把《嘉宾》的编曲再调整一下，那个衔接部分还是不够流畅。"

灯光下，姜梨看见他眼中闪烁的犹豫，和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好。"她轻声应道。

张远似乎松了口气："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姜梨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脚踝的疼痛此刻才真正袭来，可比起这个，更让她在意的是张远今晚反常的沉默。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远发来的消息：

「记得冰敷，别熬夜。」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姜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轻轻摸了摸屏幕，回复道：

「知道了，明天见。」

窗外，北京的夜空飘起细雪。姜梨拖着伤脚走到窗前，正好看见张远的身影穿过楼下的路灯，雪花落在他肩头，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姜时舟回国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一件事——

明天，她一定要把那个落冰不稳的三周跳练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