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消失了整整三个月。
凯蒂在公寓里发现的第一条线索是冰箱上的便利贴：「别找我」。字迹潦草得像是在逃跑途中匆匆写下的。第二条线索藏在枕头底下——一支用过的验孕棒，显示区被刀片刮花了。
电脑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停留在「流产后再孕的几率」。
凯蒂拨通了茱莉母亲的电话。
"她不在我这里。"老太太的声音透着疲惫，"上周半夜打来电话，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凯蒂的指节抵在牙齿间。
"家族遗传病...什么染色体异常..."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那孩子从小就这样，闯了祸才想起问为什么。"
窗外的雨变成了雪。凯蒂盯着相框里模糊的B超照片，突然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汽车旅馆的霓虹灯管坏了一半，拼出「VAC NCY」的诡异字样。
茱莉蜷缩在3号房的床上，电视里播放着午夜福音节目。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神爱罪人」，而她正往手臂上注射第四针黄体酮。
敲门声响起时，针筒掉在地毯上滚到门边。
"滚开！"茱莉抓起烟灰缸砸向房门，"我付到下周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凯蒂站在门口，肩膀上落满雪花，手里拿着那支沾血的验孕棒："解释。"
茱莉拉下毛衣盖住针眼："不关你事。"
凯蒂反锁上门，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米勒氏症候群，常染色体隐性遗传。你母亲是携带者，所以你有50%几率..."
"闭嘴！"茱莉扑上来抢文件，被凯蒂一把按在墙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凯蒂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一个人..."
茱莉的拳头砸在她肩膀上："因为你会阻止我！"她的指甲抠进凯蒂的羽绒服，"你会说'风险太高了'、'对身体不好'..."
"我当然会！"凯蒂怒吼，"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她们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扭打，撞翻了置物架上的药瓶。茱莉的额头撞在瓷砖上，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流。凯蒂用毛巾按住伤口，却被茱莉抓住手腕：
"感觉到了吗？"她将凯蒂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他在动。"
凯蒂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不可能..."
"七周了。"茱莉露出胜利的微笑，"这次很健康。"
诊所的超声波机发出单调的嗡鸣。
医生移动着探头，眉头越皱越紧："怀特女士，您确定上次流产是自然..."
"我确定。"凯蒂打断他，"现在告诉我这个胎儿的情况。"
屏幕上的胚胎像颗跳动的小豌豆。茱莉死死盯着那个闪烁的白点，直到医生宣布："胎心正常，发育良好。"
回程的车上，茱莉吐在了凯蒂的环保袋里。
"晨吐是好兆头。"凯蒂递来矿泉水，"说明激素水平正常。"
茱莉擦着嘴冷笑："现在你变产科专家了？"
"我看了二十本书。"凯蒂转动方向盘，"包括《高危妊娠护理》。"
"真感人。"茱莉摇下车窗，"可惜这孩子生下来就送人。"
轮胎在雪地上打滑。凯蒂猛踩刹车，安全带勒得茱莉腹部生疼。
"再说一遍？"
茱莉挑衅地扬起下巴："我说，生下来就——"
凯蒂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刚好够她呼吸困难："你拿他的命测试我？"
茱莉的指甲在凯蒂手背上抓出血痕："松...手..."
"听着，"凯蒂松开钳制，声音比冰还冷，"你敢伤害他，我就让你后悔出生。"
深夜的公寓弥漫着诡异的宁静。
茱莉趴在马桶边干呕，凯蒂端着姜茶靠在门框上。当茱莉伸手要茶时，凯蒂却自己喝了一口："先洗澡。"
"你他妈..."
"你身上有烟味。"凯蒂放下杯子，"对胎儿不好。"
茱莉扯开衣领露出针眼："那这个呢？黄体酮对胎儿好不好？"
凯蒂的指尖轻抚过那些淤青："为什么这么想要他？"
"谁说我想要了？"茱莉拧开花洒，"我只是..."
水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凯蒂隔着磨砂玻璃看她模糊的轮廓，突然想起那个雪夜消失的B超照片。
第二天清晨，凯蒂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和验血报告。
「去超市别买速冻食品——J」
报告单显示HCG激素水平正常，但边缘处有行小字：「样本与提供毛发DNA不符」。
凯蒂的咖啡杯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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