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宗的晨钟刚敲过三响，林锦就攥着那封染血的密信冲出了山门。信纸被指腹攥得发皱，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写着媚心教屠戮青风寨的罪证 —— 可他认得那字迹，是青云宗长老的手笔，当年林家灭门案的卷宗上，也有同样的墨痕。
月色如霜，洒在媚心教的断壁残垣上。三日前正道联军突袭的痕迹还未褪去，烧焦的梁柱间挂着残破的绯红长袍，那是上官梦云最喜欢的一件，如今却沾满了黑灰。林锦避开巡逻的教徒，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绕到药谷，远远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上官梦云坐在海棠树下，背对着他，乌发散落在肩头，发尾的金线沾着泥土。他手里捏着片干枯的花瓣，指腹反复摩挲着，直到花瓣碎成粉末。药谷里的草药被踩得七零八落，那些孩子们亲手晒的药草堆成了灰烬，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焦味。
“他们说我杀了青风寨的人。” 林锦走近时，听见他喃喃自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我明明只是去送过冬的棉衣，明明看到寨子里的人都好好的……”
林锦蹲下身，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上官梦云的指缝里还嵌着血痂，是护着孩子们撤退时被碎石划伤的。“我知道不是你。” 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桂花糕，还是热的，“我在卷宗里找到了证据，是青云宗嫁祸的。”
上官梦云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左眉骨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水光。“他们为什么总不信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我把抢来的粮食都分给了流民……”
林锦将他揽进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上官梦云的额头抵在他的肩窝，滚烫的泪浸透了他的道袍，带着海棠花的清苦。他想起那年在乱葬岗，阿云被地主家的恶犬咬伤了腿，也是这样咬着唇不吭声，直到夜深人静才偷偷抹眼泪。
“我信你。” 林锦抬手轻抚他的后背，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那些孩子也信你，药谷里的老医师也信你，还有我。” 他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是用两块海棠玉佩的边角料打磨成的同心结，“你看，我们早就连在一起了。”
上官梦云攥紧那块同心结，冰凉的玉贴着掌心，却暖得让人心头发颤。他想起昨日被押到联军阵前时，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都转过头，那些他亲手救治的伤员指着他骂魔头，只有林锦在人群里冲他摇头，眼神里的坚定像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们烧了孩子们的课本。” 上官梦云的声音闷闷的，“是你送的那些启蒙书，被他们当成魔教邪典烧了。” 他忽然笑了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正道与魔教之间，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林锦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解开时露出几本被熏黑的书册，边角焦了，内页却完好无损。“我抢出来的。” 他翻开其中一本，里面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是上官梦云亲手夹进去的，“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教孩子们读书。”
上官梦云的手指抚过书册上的字迹，突然抓住林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不该来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他们正找借口抓你，说你勾结魔教，说你……”
“说我们是同谋，对吗？” 林锦打断他，伸手将他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他滚烫的耳垂，“那我们就做一次同谋。” 他从袖中取出支玉笛，正是那日在祭坛上看到的那支，“我查到青风寨的幸存者躲在黑风崖，我们明天就去接他们回来作证。”
上官梦云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他们不会信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既能温柔地给孩子们包扎伤口，也能凝结出血色的藤蔓，“在他们眼里，我的手沾满了鲜血。”
林锦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伤口贴在他的伤口上。元婴期的灵力缓缓流淌，两人的血珠在掌心交融，竟开出朵小小的血色海棠。“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他轻声说，“你的血里有慈悲，我的剑上有正义，合在一起，总能劈开那些污蔑。”
海棠树下的阴影里，传来孩子们细碎的呼吸声。原来那些孩子都没睡，躲在草堆后偷偷看着他们，手里攥着没被烧坏的课本。最小的那个女童抱着片海棠花瓣，怯生生地说：“教主哥哥是好人，林哥哥也是好人。”
上官梦云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他反手握紧林锦的手，掌心的同心结硌着皮肉，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好，我们去接他们。” 他抬头望着月亮，月光穿过海棠花瓣，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林锦将他抱得更紧些，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闻着他发间熟悉的海棠香。夜风穿过药谷，带来远处联军的号角声，却吹不散两人掌心的暖意。他知道前路依旧艰难，但只要能这样握着彼此的手，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
天快亮时，林锦起身要走，却被上官梦云拉住。他从怀里摸出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海棠花，还有半块融化的冰糖。“带着这个。” 他的指尖在香囊上打了个复杂的结，“这是媚心教的平安结，能护着你。”
林锦将香囊塞进袖中，触到里面温热的桂花糕。他回头望了眼海棠树下的身影，上官梦云正挥着手，左眉骨的朱砂痣在晨光里像颗跳动的星。直到走出很远，他还能听见那熟悉的笛声，清润如玉石相击，吹的是当年在乱葬岗，阿云教他的那支童谣。
袖中的同心结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林锦握紧了佩剑，清霜剑的寒光里，映着他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一次，他不仅要为上官梦云洗清冤屈，还要为所有像他们一样，被正邪标签困住的人，劈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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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的多，感觉文风变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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