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的风卷着雪沫子扑过来，林锦下意识将上官梦云护在怀里。玄色道袍像张开的羽翼，将那抹绯红严严实实地裹住，清霜剑插进冰缝的刹那，剑穗与玉佩相撞的脆响惊碎了崖底的寂静。
“冷吗？” 林锦低头时，鼻尖几乎蹭到上官梦云的发顶。对方左眉骨的朱砂痣在雪光里泛着暖，像冻在冰里的火星子，看得他喉头发紧。
上官梦云刚要摇头，却被他突然扣住后颈。玄色道袍的袖口扫过结霜的草叶，带起细碎的冰晶，下一秒，林锦的吻就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轻轻碰了碰，像雪花落在唇上，带着清冽的凉意。上官梦云的睫毛颤了颤，绯红长袍下的指尖攥紧了林锦的衣襟，竟忘了反抗。直到林锦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带着清霄宗云雾茶的回甘，混着媚心教海棠酒的余韵，他才猛地回过神，却不是推开，而是抬手按住了对方的后颈，把这个吻加深得更狠。
雪沫子落在两人交缠的发间，很快就化了，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得像冰，又烫得像火。林锦的手穿过上官梦云的发，指尖触到那枚同心簪，簪头的海棠花硌着掌心，疼得让人心颤。
“锦儿……” 上官梦云的声音带着喘息，左眉骨的朱砂痣红得快要滴血。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乱葬岗，那个缩在破庙里的孩童，也是这样攥着自己的衣角，眼里的光比此刻的雪还亮。
林锦没说话，只是将吻移到他的朱砂痣上，轻轻啃咬着。清霜剑在冰缝里微微震颤，像在应和着两人失控的心跳。直到远处传来巡山弟子的吆喝，他才猛地拉起上官梦云，玄色道袍拖着绯红的衣摆，往密林深处狂奔。
跑出很远后，两人瘫坐在雪地里，背靠着棵老槐树喘气。林锦的唇瓣被咬破了，渗着血丝，上官梦云的发冠歪在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还沾着片雪。
“疯了……” 上官梦云的指尖抚过自己发烫的唇，声音轻得像梦呓。
林锦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快要炸开：“是疯了。” 他望着对方眼底的自己，玄色道袍的影子映在绯红的瞳孔里，“从七岁那年你把热饼塞给我时，就疯了。”
上官梦云忽然笑起来，左眉骨的朱砂痣在笑纹里晃成团暖光。他从行囊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了一粒进林锦嘴里：“这是‘定心丸’，秋霜说我化魔期时容易心悸，特意给的。”
药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头的燥热。林锦忽然想起青依掌门留给他的字条，末尾那句 “情之所钟，何惧世俗” 此刻在脑海里格外清晰。
“往南走。” 他站起身，拍掉上官梦云身上的雪，“我知道个地方，有温泉，还有永不凋零的海棠。”
那是片藏在断龙崖后的秘境，据说连万法阁的舆图都没标注。林锦也是偶然在清霄宗的古籍里看到的，当时只当是传说，此刻却成了最想去的归宿。两人踏着月色往南走，玄色道袍与绯红长袍的影子在雪地上拖得很长，像两条相依为命的藤蔓。
路过山神庙时，上官梦云忽然停下脚步。庙门早已破败，神像的半边脸都塌了，却在供桌上摆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三支刚燃尽的香。“进去拜拜？” 他笑着拽林锦的袖子，“求山神保佑我们别被抓回去。”
林锦拗不过他，跟着走进庙门。上官梦云从行囊里摸出块海棠酥，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山神爷爷，我叫上官梦云，他叫林锦。我们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您多担待。”
林锦看着他虔诚的样子，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庙外的风雪呼啸而过，庙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不用拜。” 他的声音埋在对方颈窝，带着温热的气息，“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走出山神庙时，天已微亮。远处的山峦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林锦忽然指着东边的天际：“你看。” 那里正有片绯红的云霞漫上来，像极了上官梦云的衣袍，也像极了他左眉骨的朱砂痣。
上官梦云望着那片云霞，忽然踮起脚，在林锦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动作快得像蝴蝶点水，却让林锦的呼吸瞬间停滞。“礼尚往来。” 他笑着转身就跑，绯红长袍在雪地里划出道耀眼的弧线，“追上我，就让你再亲一下。”
林锦提着剑追上去，清霜剑的剑穗在风里飞，像只欢快的鸟儿。他知道，这场私奔或许短暂，或许很快就要面对万法阁的质问，面对各大门派的非议。但此刻，他只想抓住那抹绯红的影子，只想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天地里，做回真正的自己。
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前行的脚步。林锦终于在片梅林里追上上官梦云，两人摔在厚厚的积雪里，梅花簌簌落下，沾了满身。林锦撑在他上方，看着他被雪花打湿的睫毛，看着他左眉骨那抹动人的红，忽然觉得，所谓的正邪，所谓的规矩，在这一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埃。
“还要跑吗？” 林锦的指尖拂过他冻得发红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
上官梦云摇摇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得更低：“不跑了。” 他的鼻尖蹭过林锦的鼻尖，带着梅花的清香，“就在这里，挺好。”
林锦低头吻下去，这一次不再急切，不再慌乱，只有细细密密的温柔，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梅花落在两人交叠的唇上，带着雪的凉，花的香，还有彼此眼底的光。
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大概是清霄宗发现人不见了。但林锦不想管，上官梦云也不想管。他们只是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任由梅花落满衣襟，任由彼此的体温融化身下的寒冰。
“林锦。” 上官梦云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
“嗯？”
“等我们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来这里种满海棠。” 他的指尖划过林锦的眉眼，“我酿酒，你练剑，好不好？”
林锦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所有寒意：“好。”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梅林里。雪地上的两抹身影紧紧相依，玄色与绯红交织的地方，正有朵梅花悄然绽放，在寒风里，倔强而热烈。他们知道，这场私奔终有尽头，那些该面对的终将面对。但只要想起此刻的吻，想起这片梅林里的约定，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因为有些感情，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有些亲吻，一旦落下，就再也忘不掉。就像这漫天风雪里的梅，纵然身处寒冬，也能开出最动人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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