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然停了。
林锦站在山门的石阶上，回头望时，正看见上官梦云发间的海棠花瓣飘落。粉白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像只迟迟不愿离去的蝶，最终落在他绯红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浅淡的痕。
“怎么不走？” 上官梦云的声音带着笑意，左眉骨的朱砂痣在阳光下亮得惊人。他倚着海棠树的姿态慵懒，指尖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 那是紧张时的小动作，林锦认得。
林锦没有回答，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回石阶下。玄色道袍的下摆扫过散落的花瓣，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着彼此的心跳。他站在上官梦云面前，清霜剑的剑穗垂在两人之间，云纹玉佩轻轻晃着，几乎要碰到对方的海棠佩。
“忘了件事。” 林锦的声音很轻，带着山风的微凉。他抬起手，指尖掠过上官梦云的鬓角，将那片刚落下的海棠花瓣拈在指间。花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温热得像此刻的目光。
上官梦云的睫毛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蝶翼。他能闻到林锦身上的气息，是清霄宗的冷梅香混着药田的泥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 那是下午与血月宫教徒缠斗时，溅在道袍上的毒血，虽已清理干净，却仍留下淡淡的痕迹。
“什么事？” 上官梦云的声音低了些，绯红长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半截清瘦的锁骨。那里有颗很小的痣，是林锦昨夜帮他上药时发现的，当时只觉得可爱，此刻却看得心头发烫。
林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玄色道袍的阴影笼罩下来，将两人与周遭的世界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最先触碰的是鼻尖。林锦的鼻尖蹭过上官梦云的，带着山风的凉意，让上官梦云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随即，他感到一片温热覆了上来 —— 林锦的唇，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很轻，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漾开圈圈涟漪。
上官梦云的眼睛猛地睁大，左眉骨的朱砂痣瞬间红得像要滴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锦唇齿间的气息，是桂花糕的甜混着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意 —— 那是昨夜两人偷偷喝的海棠酒，余味竟还残留在唇间。
林锦没有深入，只是静静地贴着。他能感受到上官梦云唇瓣的微颤，像受惊的小鹿，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上官梦云的后颈，那里的肌肤温热，动脉在指下轻轻跳动，提醒着他眼前的人是如此真实。
“林锦……” 上官梦云的声音带着微哑，从唇齿间溢出，像破碎的叹息。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推开，却在触碰到林锦玄色道袍的瞬间，化作了轻轻的攥握。指尖的布料粗糙，带着风吹日晒的质感，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林锦这才微微加深了这个吻。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像在试探一片从未踏足的秘境。上官梦云的唇齿间带着海棠花蜜的甜，那是今早煮粥时特意加的，此刻却成了最诱人的滋味。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带着彼此独有的味道。
山风不知何时又起，卷起满地的海棠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粉色的花瓣与玄色的道袍、绯红的长袍交织在一起，像一幅被打翻了的颜料盘，绚烂而温柔。远处秋霜带着孩子们唱的晚祷歌还在继续，温柔的曲调仿佛成了这场亲吻的背景音，让每一个瞬间都变得格外动人。
林锦的手缓缓移到上官梦云的腰间，将他轻轻揽入怀中。绯红长袍的布料柔软，像一片云彩，贴在他的玄色道袍上，界限渐渐模糊。他能感受到上官梦云身体的僵硬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放松的柔软，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的回应 —— 一个笨拙却真诚的吻。
这个吻里，有并肩作战后的释然，有生死相依后的笃定，还有那些深藏心底从未言说的情意。林锦想起下午血月宫教徒的毒镖袭来时，上官梦云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想起昨夜烛火下，上官梦云为他细细打磨银环的专注；想起二十年前乱葬岗，那个把最后一块热饼塞给他的红衣少年…… 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最终都化作唇齿间的温柔。
上官梦云的手也慢慢抬起，环住了林锦的脖颈。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左眉骨的朱砂痣蹭过林锦的脸颊，留下一片温热的触感，像一颗小小的火种，点燃了彼此心中最深处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鼻尖相蹭，呼吸都带着微喘。林锦看着上官梦云泛红的眼角，湿漉漉的，像含着一汪春水，左眉骨的朱砂痣在泛红的肌肤映衬下，红得格外夺目。
“为什么……” 上官梦云的声音带着微哑，指尖轻轻划过林锦的唇，那里还残留着自己的温度和味道。
“因为想。” 林锦的声音同样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他的指尖拂过上官梦云被吻得泛红的唇瓣，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从下午你挡在我身前那一刻起，就想了。”
上官梦云忽然笑了，眼角的泪滑落，滴在林锦的玄色道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他的笑声带着哽咽，却又充满了喜悦，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笨蛋……” 上官梦云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林锦的额头，“就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 林锦握住他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强劲而有力，“我林锦喜欢上官梦云，想娶他为道侣，光明正大，有何可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上官梦云的心头。他怔怔地看着林锦，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真诚，忽然觉得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那些因为正邪殊途而产生的顾虑，那些因为身份差异而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谁要嫁给你……” 上官梦云的脸颊绯红，却故意板起脸，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要嫁也是我嫁你。”
林锦也笑了，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玄色道袍与绯红长袍紧紧相贴，仿佛要融入彼此的骨血。他能感受到上官梦云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和喜悦。
“好，你嫁我。” 林锦的声音埋在他的发间，带着浓浓的宠溺，“等处理完执法门和血月宫的事，我们就在这海棠树下成亲。请青依掌门和秋霜做见证，请学堂的孩子们做喜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上官梦云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林锦的衣襟。他知道，这条路或许还会充满荆棘，执法门的阴谋，血月宫的报复，还有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都不会轻易消失。但此刻，被林锦拥在怀里，听着他坚定的承诺，他忽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有勇气去面对。
风再次卷起海棠花瓣，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像一场盛大的祝福。远处的晚祷歌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的嬉笑声，清脆而明亮。
林锦轻轻松开上官梦云，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间，将一朵新鲜的海棠花别在他的耳后。花瓣的粉色与他左眉骨的朱砂痣相映成趣，美得让人心颤。
“我该走了。” 林锦的声音带着不舍，却又充满了坚定，“等我回来，我们就着手准备婚事。”
上官梦云点点头，指尖紧紧攥着林锦的手，直到最后一刻才缓缓松开。他看着林锦转身，玄色道袍的身影在山路上渐行渐远，腰间的清霜剑偶尔闪过寒光，却不再带着冰冷的杀气，而是充满了守护的决心。
林锦走了很远，回头望去，还能看见上官梦云站在海棠树下，绯红的长袍在风中飘扬，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他举起手腕，阳光下，银环闪闪发光，与上官梦云腕间的那只遥遥相对，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正邪、坚不可摧的爱恋。
山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甜香，也带来了上官梦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林锦的耳中：“林锦，我等你回来！”
林锦握紧拳头，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因为他知道，在那片海棠花开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等他，等他回去共赴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约定，等他回去一起看遍四季的花开花落，等他回去，共度余生的每一个晨昏。
而这场在山门前的亲吻，将会成为他们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像一枚滚烫的印记，刻在彼此的心上，见证着他们历经风雨后的深情，也预示着他们未来携手同行的坚定。
海棠依旧，大道同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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