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站在大堂门口没动，指尖盘着油光锃亮的核桃，"咔哒咔哒"的轻响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张晚意手心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接一滴砸在青砖地上，慢慢洇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张云雷。"郭德纲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所有人的心坎上，"你可知错？"
张云雷往前一步，石青色的长衫下摆扫过张晚意的膝盖："弟子无错。"
"无错？"郭德纲挑了挑眉，慢悠悠走到香案前。他没看那滩刺目的血迹，反而拿起那本沾了血的家谱，泛黄的纸页在他指间簌簌作响，"德云社立社二十载，哪条规矩写了能收女徒弟？"
"规矩是人定的。"张云雷的背挺得笔直，"当年祖师爷要是定死了相声只能在天桥撂地，现在哪来的小剧场？"
"你这是强词夺理！"郭德纲突然把家谱拍在香案上，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往下掉。张晚意吓得一哆嗦，手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一道口子，血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张云雷悄悄往她身前挡了挡，石青色的袖口几乎要碰到她流血的手："师父，当年您收何云伟的时候，也有人说您破坏规矩。"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进深潭，大堂里鸦雀无声。郭德纲捏着核桃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脸色沉得像要下雨。谁都知道何云伟叛社自立的事是他心里的刺，平时在后台连名字都不能提。
"你竟敢拿这个跟我比？"郭德纲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上的灰尘都掉下来几粒。
张晚意突然往前一步，站到张云雷身边。她流血的手心里还留着朱砂画的"德"字，血和红颜料混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郭老师，这事不怪师父。是我自己要来德云社的，也是我非要拜师的。"
郭德纲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从她流血的手一路扫到她倔强的脸："小姑娘，说相声不是过家家。你以为流点血就能立住脚？"
"我知道不容易。"张晚意的声音有点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六岁开始学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嗓子练哑过三次，手指磨出的茧子比铜钱还厚。要不是真的喜欢，谁肯受这份罪？"
她突然抓起那截断了口的醒木，高高举过头顶："我张晚意今天在这里对天发誓，要是三心二意，欺师灭祖，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住口！"张云雷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醒木，脸色苍白得吓人，"拜师怎么把你拜傻了？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我只是想证明......"张晚意的眼圈红了，血和泪混在一起往下淌。她想起当年京剧团那个下雪的冬天，师父把她的戏服扔出门外，说她是块朽木，永远成不了器。
郭德纲突然笑了，笑声里听不出情绪："有点意思。当年的我，也有人说过是块朽木。"
他转身走到张晚意面前，仔细看着她流血的手心。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他也没推。张晚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还有那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疼吗？"郭德纲突然问。
"不疼！"张晚意咬着牙说。话音刚落，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刺痛——郭德纲用沾了茶水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
"傻丫头。"郭德纲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块绣着兰草的手帕，动作笨拙地给她包扎伤口，"疼就说疼，犟什么犟。"
张晚意愣住了，眼泪突然掉得更凶。这是除了张云雷之外，第一个摸她伤疤的人。小时候学戏练功受伤，师父只会骂她笨，说她耽误事。
"三天后。"郭德纲突然直起身子，把核桃揣回口袋里，"湖广会馆有场演出，你跟九郎搭一段《报菜名》。"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张云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给她个机会。"郭德纲拿起那本沾了血的家谱，用打火机点着了。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上明明灭灭："老规矩破了就破了，只要别忘了本就行。"
火光照亮了大堂里每个人的脸，杨九郎第一个鼓掌，紧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变成了雷鸣般的响动。张晚意看着家谱在火中蜷曲、变黑，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通了，暖融融的。
"谢谢师父！"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碰到蒲团时，伤口震得生疼。
郭德纲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张云雷，带她去看看于谦。你师叔玩牲口是行家， 张云雷眼睛一亮："师父您是说？"郭德纲背对着他们摆摆手，门帘掀开时风灌进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给你这新徒弟挑只耐折腾的小京巴，跟她那性子正好配。"张晚意手心里的纱布突然勒得发紧，听见自己"噗嗤"笑出声来，眼泪却掉在了刚包好的伤口上。张云雷拽了拽张晚意的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傻站着干啥？走，上师叔那儿挑狗去！"杨九郎凑过来戳了戳她流血的手背："得，以后咱队里有俩'作死冠军'了。"张晚意把纱布往袖子里藏了藏，跟着张云雷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差点撞上进门的岳云鹏。"我的妈呀！"岳云鹏捂着肚子后退半步，肥肉跟着颤了颤，"角儿您这是携新徒弟私奔啊？"张云雷踹了岳云鹏屁股一脚："滚蛋，别教坏我徒弟！"岳云鹏哎哟着躲开，眼睛却黏在张晚意缠纱布的手上，"嚯，这是刚跟哪个师兄弟动手了？"张晚意脸一红，攥着张云雷的袖子不敢说话。杨九郎在旁边补刀："可不是动手嘛，跟师父的家规动的手。"岳云鹏的圆脸顿时皱成包子："我的天爷，头天就敢砸家谱？这丫头比你当年还虎！"张云雷挑眉笑出声，拽着张晚意就往外冲："别听他瞎说，师叔那儿的京巴再不去挑，好品相的都被烧饼抱走了！""哎哎哎跑慢点！"岳云鹏在后面跺脚，肥硕的肚子一晃一晃，"辫儿哥你等等我啊！我也去看小京巴！"杨九郎勾住岳云鹏的脖子往回拖："得了吧你，上次把师叔的驴都喂胡萝卜喂瘦了，凑什么热闹。"张晚意被张云雷拽着跑，风灌进领口里凉飕飕的，手背上的伤口却暖融融的，像是揣了个小太阳。
挑了小京巴回家后，张云雷又细细的清理孩子手上的伤，却见小孩儿垂丧个脸，心知她在想什么
“筱意”张云雷温柔开口
张筱意抬头撞上了张云雷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里清澈，十分好看。
“师父…”
“朽木亦可生花”张云雷盯着张晚意的眼睛一句一顿的说道
“就算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现在有很多人不相信你，这都没关系，师父相信你的实力，只要好好练习，肯定会造就一番事业，记住，朽木亦可生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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