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由不得你。"张云雷拉着她往休息室走，"你刚才那两下子，现在肯定火了。"他掏出手机递给她，那微博热搜榜上，#张晚意断弦改编#已经冲到了第一。

评论区全是惊叹号：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改编！"

"别人家断弦都慌了，小姐姐直接换了个曲子，太飒了！"

"德云女孩绝不认输！张晚意给我冲！"

"楼上的注意，那是张云雷老师的徒弟，不是德云女孩那么简单！"

张晚意翻着评论，突然笑出声。原来，真的有人喜欢她的琴声。

"走吧，"张云雷拉了拉她的手，"回家。"

"嗯。"张晚意点点头，跟着他往门口走。走廊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走到门口时，张晚意回头看了眼舞台的方向。那束追光灯还亮着，照着空荡荡的舞台。她知道，从明天开始，这里将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

但没关系，她不是一个人了。

张云雷的车停在剧场后门。上车的时候，张晚意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套全新的琴弦，还有块晶莹剔透的松香。

"师父..."

"别废话，"张云雷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赶紧换上，明天还得排练。"

张晚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刚才在走廊里，他踹向李浩然那一脚有多狠。原来这个平时爱开玩笑、爱臭美的师父，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

车子驶上主路，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张晚意把琴弦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她的相声之路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

但只要师父还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突然，张云雷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云雷的脸色越来越沉。张晚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挂了电话，张云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京剧团那边...好像要出事。"

张晚意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那条短信，想起李浩然他们的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要干什么？"她紧张地问。

张云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不知道。但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朝着未知的前方驶去。张晚意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京剧团那边出什么事，不管还有多少人想阻止她，她都不会放弃相声。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跪着，她也要走下去。

车子刚驶出剧场范围，张云雷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扫了眼屏幕，原本缓和的下颌线骤然绷紧，方向盘在手心里转了个急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师父？"张晚意攥紧安全带，琴弦盒子硌得肋骨生疼。车窗外，刚才还熟悉的街景正急速倒退成模糊色块。

张云雷没应声，左手在通讯录里飞快滑动。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像是敲在铁皮桶上，沉闷又烦躁。直到第三通电话终于被接起，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师爷，京剧团那边是不是动了档案？"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张云雷突然猛拍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凄厉长鸣。"他们凭什么扣着晚意的调令？！"他吼完这句，胸口剧烈起伏着，指节把真皮方向盘捏出几道白印。

张晚意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猛地想起上周回京剧团收拾东西时，人事科王主任那意味深长的笑。当时她只当是自己多心，现在想来，那些藏在文件柜深处的档案袋，恐怕早就被动了手脚。

"行，我知道了。"张云雷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上午十点，我带她过去。"挂了电话，他重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揉眉心。车厢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嘶嘶声，还有张晚意越来越响的心跳。

"调令..."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们真的扣着我的调令？"

张云雷睁开眼，路灯的光晕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不是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压根没往上报。"

这个答案像把钝刀子，慢慢锯着张晚意的神经。她想起三年前拜师时，张云雷拿着她的档案复印件叹气："你这手续办得太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当时她还笑师父杞人忧天，现在才明白，真正天真的是自己。

"那我现在..."她的声音发颤，"算什么？"

"算我张云雷的徒弟。"张云雷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重新发动车子，这次车速平稳了许多，"明天跟我去趟京剧团，当着王老头的面把话说清楚。"

张晚意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琴弦盒子。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崭新的琴弦上镀了层银霜。原来她以为的破釜沉舟，不过是人家早就挖好的坑。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李浩然他们的嚣张，甚至那条威胁短信，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走。

车子驶入德云社宿舍区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张云雷把车停在楼下，却没立刻熄火。车厢里的灯光昏黄，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晚意，"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要是...我是说要是，调令真的拿不出来..."

"那我就当票友。"张晚意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她打开车门，夜风灌进来带着槐花香，"师父早点休息，明天还得麻烦您。"

看着张晚意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张云雷也无奈叹息。空旷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孤单。他掏出手机，翻到置顶的"师叔"联系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许久，最终还是锁了屏。

有些事，他不想把老人家扯进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张晚意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见张云雷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刚买的豆浆油条。"赶紧吃，吃完换衣服。"他把早餐塞进她怀里，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睛，没多问。

张晚意咬着油条喝豆浆时，张云雷正在客厅来回踱步。他换了身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看着倒像个斯文败类。"待会儿见了王老头，你少说话。"他突然停下脚步，"不管他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

"嗯。"张晚意点头，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她今天选了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配黑裤子，连妆都没化。该面对的，躲不掉。

京剧团门口的石狮子还是老样子，张着嘴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张云雷把车停在禁停区，保安刚想过来训斥，一看是他立刻缩了回去。张晚意跟着师父往里走，遇见几个眼熟的同事，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人事科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主任标志性的公鸭嗓："那丫头片子肯定不敢来...张云雷又怎么样？这是体制内..."

张云雷推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猛地把门推开。王主任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在地上，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脸瞬间白了。

"王主任，"张云雷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我这徒弟的调令，您是打算今天给，还是等我去局里问问？"

王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手里的文件掉在桌上发出啪嗒声。张晚意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档案柜上，第三层最右边那个抽屉，正是她当年放个人档案的地方。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张晚意的心跳骤然停住——这个声音，她化成灰都认得。

张云雷显然也听出了来人是谁，眉头紧紧皱起。王主任却像是找到了救星，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刘团长！您可来了！"

走进来的女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正是京剧团的现任团长刘梅芳。她是张晚意的师姐，也是当年把她挤走的"好师姐"。

"师弟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刘梅芳的目光掠过张晚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好让食堂准备您爱吃的驴打滚啊。"

张云雷没接她的茬，指节敲了敲办公桌："废话少说。调令，还有档案。"

刘梅芳掩嘴轻笑，指甲涂着鲜艳的正红色："师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晚意是我们京剧团的好苗子，我怎么舍得放她走？"她走到张晚意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师妹，相声圈水那么深，你确定要跳进去？"

张晚意看着她眼里的算计，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全国青年京剧大赛的报名表："晚意，你的嗓子最近不太好，这个机会还是给师姐吧。"

那时候的她，傻乎乎地把报名表让了出去。现在想来，所谓的"嗓子不好"，不过是刘梅芳找人在她水里加了东西。

"我的事，不劳师姐费心。"张晚意抬起下巴，迎上刘梅芳的目光。这一次，她不会再退让。

刘梅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云雷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团长，我最后问一遍，调令和档案，给还是不给？"

就在这时，王主任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句，脸色变得煞白。挂了电话，他颤抖着看向刘梅芳："团...团长...是局里打来的...说..."

刘梅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死死盯着张晚意，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张晚意却挺直了背脊，心里明白，这场仗，她们赢了。

"把档案给她。"刘梅芳咬着牙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主任手忙脚乱地打开档案柜，把一个牛皮纸袋子拿出来。张晚意接过档案袋的瞬间，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这里面装着她十几年的心血，也装着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谢谢师姐。"张晚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走出京剧团大门时，阳光正好。张云雷把档案袋放进车里，突然笑了："刚才挺有种啊。"

张晚意也笑了，眼角却有点湿润："跟您学的。"

车子缓缓驶离京剧团，张晚意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告别了。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张云雷发动车子，打开音响，里面传出《锁麟囊》的调子。"回德云社。"他打着方向盘，语气轻快，"今天下午有你的活儿，跟我对段《报菜名》。"

张晚意愣住了："我？说相声？"

"不然呢？"张云雷挑眉看她，"你以为我白帮你要档案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别紧张，有师父在。"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档案袋上，也落在张晚意的笑脸上。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车子开上主路，车载音响里，程砚秋的唱腔婉转悠扬。张晚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嘴角忍不住上扬。相声这条路，她走定了。

突然，张云雷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喂，九郎？"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云雷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张晚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挂了电话，张云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晚意，网上...出事了。"

本章完

弟十四章